第四章：朱門酒肉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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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門被輕輕推開，魏山海走了出來。
他看了一圈。
“我二姐出去了？”
虞未放下手中掩飾尷尬的茶杯。
“嗯嗯，魏小姐說樓下來了熟人，她要去招呼一下。”
魏山海坐在虞未對麵，看了看眼前被自己外甥吃了半盒的巧克力。
又看看對麵的女子，臉上再次顯出歉意。
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道歉，畢竟他也冇怎麼接觸過初了家中姐姐外的女子。
虞未笑著岔開話題，緩解了他的尷尬。
“魏公子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魏山海感謝虞未的善解人意。
“是這樣的，虞小姐，我二姐和小外甥明日要南下回家，原本上海方麵給訂了火車票，但小外甥急著回去見父親，所以想找虞家買兩張船票。”
虞未盯著眼前還在冒熱氣的茶杯，腦中想到了從昨日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打聽到的訊息。
這次魏山海突然出現在風雲變化的上海，絕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
尤其上海各方麵都對他禮敬有加，但又處處忌憚。
從交談中可知，魏家二小姐和她兒子已經來上海有段時間了。
但虞未從未聽過有關魏家有人在上海的訊息。
說明是有心人封鎖了訊息。
現在魏山海來了上海，他二姐便要走。
還要選擇水路，不走上海政府安排的火車。
在加上魏家在如今世道的分量。
虞未可從中窺探一二。
他是來上海換走魏家二小姐的。
他留下來做質子。
其實幾張船票對虞家來說很簡單，畢竟虞家有自己的航海船隻業務。
但是船票是給了魏家，那就是另一層意思了。
畢竟魏家在上海冇有產業，但虞家的根在上海。
虞未再次抬頭看向魏山海，眼神中多了堅定。
“魏公子放心，一會兒我就讓家人送兩張船票過來。”
魏山海懸著心終於落地了。
他明白這兩張船票對上海虞家來說意味著什麼。
虞未不是莽撞之人，這裡麵的彎彎繞繞，她都想的明白。
可她隻想幫助於國於民有用的魏家。
樓下舞會已經開始了。
魏山海起身送虞未出門。
“虞小姐先下去喝杯香檳，魏某打個電話便下去。”
虞未點頭，轉身出了房門。
門外紅菱和綠萼轉過身看著虞未，也正好擋住來往人的視線，看不清從這間房出來的人的模樣。
倒是那坐的高高的何豐年看了虞未一眼。
他拍拍抬椅子的人的肩膀。
四個壯漢將他放了下來。
“虞小姐，為瞭解除那勞什子婚約，我可被老頭子差點打死，你不該賠禮，給點表示嗎？”
虞未還未來得及開口，紅菱先擠兌他了。
“何公子，你怎麼張口就來，你被打，是因為你帶女人開房，與我家小姐有半毛錢關係？”
何豐年什麼時候被一個小丫頭片子擠兌的啞口無言了。
他氣的指著紅菱，又不知該怎麼罵出符合他身份的臟話。
虞未覺得今日帶紅菱來，是個很正確的決定。
綠萼也開口了。
“何公子，還是小心傷口，氣大上身，到時加重傷口，我家小姐可擔待不起。”
虞未從頭到尾冇開口，何豐年已經敗下陣來了。
虞未看對方被氣的不輕，纔開口。
“何二公子，今日宴會隆重，您應該下去多喝幾杯，彆在這裡與兩個小丫頭計較。”
正好身後的房門被打開。
魏山海走了出來。
何豐年看到了救星，立刻變了一副嘴臉。
“三哥，你一定要給我做主，他們欺負我。”
魏山海其實在裡麵已經聽到外麵的動靜，特意等雙方偃旗息鼓後出來。
“豐年，你今日來，何老爺子知道嗎？”
何豐年一聽家裡那位，立刻成了鵪鶉。
但又氣不過，自己坐在椅子上嘀咕。
“今日是三哥的大日子，我當然要來捧場了。”
魏山海，朝虞未使了個眼神。
虞未立刻會意，帶著兩個小丫頭下去了。
等虞未下了一樓，魏山海才拍了拍何豐年的肩膀。
“知道你心中有氣，但不能對著柔弱女流撒氣呀！”
等到多年後，魏山海才明白自己當初看走眼了。
虞未可不是柔弱女流，她是巾幗女英雄。
何豐年身子一癱，歪倒在椅背上。
“三哥，你說我家老爺子是不是故意的？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這個時候打，這不耽誤咱們的.......”
魏山海輕咳一聲，提醒何豐年隔牆有耳。
何豐年與魏山海是在保定軍校認識的。
三年前，何豐年剛進保定軍校，那鼻子都是朝上長得，誰都不看在眼裡。
當時魏山海剛從戰場回來，中間耽誤了幾年學業，隻能留級，正好與何豐年成了同期。
何豐年聽說魏山海上過戰場。
心中既是敬佩，嘴上又不服氣，非要找魏山海比劃幾下。
最後終於在演兵場上，何豐年被魏山海一招製服。
從此，何豐年就追著魏山海叫三哥。
魏山海成了何豐年最佩服的人，有時甚至超過自家老子。
這次魏山海在學校聽說自家二姐被困在上海多日。
他立刻南下，來上海換走姐姐。
何豐年一聽回上海，那到了自家地盤，自己必須跟著回去。
萬一有事可以照應三哥。
誰知剛回來，就被打了，現在出門都成問題。
他從昨天就鬱悶，今日見到虞未，那一肚子氣正好藉機發泄出來。
隻是火冇發出來，倒又讓那小丫頭憋了一肚子氣，差點原地爆炸。
樓下的舞會已經熱火朝天了。
各個大佬互相觥籌交錯，但眼神不時瞟著樓上，都在等今日的主角登場。
音樂突然停了，燈光也暗了下來，隻有舞台中間的光亮堂堂的。
在場的人都知道，魏家那位要出來了。
魏二小姐站在虞未身邊，不屑的冷哼一聲。
“一個個人麵獸心的傢夥，隻顧自己兜裡那點錢和手中那點權，根本看不到無數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中，真是朱門酒肉臭，也不怕被手中的酒嗆死。”
虞未看了看自己手中正端著的香檳，這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魏二小姐顯然知道自己的槍口傷及無辜，立即改口。
“虞小姐，你與那些人不一樣，我知道你大哥的事情。”
虞未轉頭震驚的看著魏榮華。
這是虞家絕密，萬不能讓外人知道。
魏榮華立刻湊近虞未，低聲道：“你放心，我朋友也在蘇聯，她跟你大哥很熟，你大哥還是通過她加入的。”
虞未微微點頭，冇說什麼。
畢竟這裡麵的資訊量太大了。
舞台上，魏山海站在話筒前。
他掃視了一圈台下的人。
特意看了一眼虞未這個方向，他朝這邊微微點頭。
“魏某初來上海，對很多事情還不是很熟悉，隻是臨行前，家父囑咐在下，到了上海一定要與各位叔叔伯伯多來往多學習，如果魏某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各位多擔待。”
台下不知誰先鼓了掌，大家都跟著鼓起掌。
虞未看著台上的男人，再看看台下各懷鬼胎的男男女女。
心中替魏山海捏把汗。
他的身份，他的立場，都讓他在這大上海如履薄冰。
主角登場了，舞會纔算正式開始。
虞未從魏榮華嘴裡得知，原本魏山海不打算舉辦這舞會，隻不過為了光明正大見自己，才改了主意。
舞池中間，男男女女開始成雙結對的跳舞。
封建的王朝剛剛結束，大家便已很快接受了新思潮的湧動。
原本男女不同桌，此時大家已經可以互相摟腰搭肩。
更彆提女子登報離婚改嫁了。
魏榮華身邊站著那個小男孩，剛纔得知他叫李小傑。
他的父親是魏司令手下的一個營長。
李小傑站在虞未麵前，仰頭看著她。
“虞阿姨，你真好看，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虞未冇想到今晚邀請自己的第一個男士竟然是這小孩。
她笑眯眯的看著個頭剛到她腰以上的男孩。
緩緩伸出手。
“榮幸之至。”
李小傑朝自家母親眨眨眼，那樣子狡黠極了。
虞未冇有看到他們母子倆之間的互動。
男孩柔軟的手拉著虞未朝舞池中間走。
直到到了魏山海身邊。
“小舅舅，虞小姐落了單，你趕緊邀請她跳一支舞。”
虞未當下愣了，這孩子也太滑不溜秋了。
她被送出去的手就在魏山海麵前。
她抽回來也不是，不抽回來更不是。
旁邊坐著的何豐年，朝李小傑戲虐。
“小傑，你這也太不厚道了，虞小姐剛跟我解婚約，你便推給了你小舅舅，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小叔叔嗎？”
魏山海看著麵前女孩的耳朵都快滴血了，上前一步，單膝半蹲下。
“虞小姐，在下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
他這低姿態，正好解了虞未的尷尬，她趕緊將手遞到對方略有些粗糙手掌裡。
魏山海牽著虞未的右手，緩步進入舞池。
虞未耳邊傳來李小傑的話。
“豐年叔叔，你配不上虞小姐，隻有我小舅舅可以！”
氣的何豐年險些站起來。
“好你個臭小子！”
李小傑怕何豐年真的站起來打自己，趕緊轉身跑向自己母親身邊。
他還朝母親邀功。
“母親，我這算不算是小舅舅的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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