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
我是小時兒。
在亂世中,奴婢是冇有任何人權的。
可是我的姑娘對我非常的好。
如果不是她,我會死於雪夜,會象許多流民那樣凍死。
“爹爹,這個小姑娘很可憐,我把她帶回家,可好?”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小姐。
她很小,就象一隻小糰子。
鎮國將軍看著她,歎氣:“你能救她一個,可是天下象她這樣的可憐孩子多了去了,你又能救幾個呢?”
“爹爹,我會用儘全力去救的。因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纔是俠義之道。我是要做俠客的。”
小姑孃的話,我記得。我還記得她給我的那一塊饅頭,又輕又軟,又好吃。
那是我生命中感覺到的第一絲的善意!
那種強烈的善良,纔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光。
因為我是女孩子,冇有人會喜歡。
爹孃罵我是賠錢貨。
在年景不好的時候,他們要把我賣掉,當菜人。
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混到了流民的隊伍中,也就不會有我了!
小姑娘把我救回府,讓管家婆子幫我洗澡,給我穿新衣。
我成了鎮國將軍的一名丫頭!
我是陪著她一起長大的。
因為皇帝有些猜忌將軍,所以小姐成為了他們手中的人質。
小姐那麼小,夫人哭得淚如雨下。
在入宮的時候,夫人一遍一遍地交待我:“你一定要照顧好她。宮裡凶險,她又太過善良。小時兒,我就把我姑娘交給你了!”
我第一次感覺到了責任。
“夫人,放心,我是不會讓姑娘吃虧的。”
當進入紅牆,姑娘喜歡上的居然是那個太子。
太子的陰鬱,姑娘好象冇有見過。
當我看到太子掐死一個小皇子的時候,我捂著自己的嘴久久不敢出聲。
這皇宮裡有太多太多可怕的事情。太子也不過十歲,殺死的小皇子也不過六歲。
一個十歲的孩子可以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下死手!
可以說這個皇宮,真的是比夫人說的還可怕。
這座宮牆是會吃人的!
我真的覺得姑娘可憐。
我寸步不離地護著她。
直到邊塞再起戰事,皇帝怕鎮國將軍不出征,這才把姑娘放出去。
那時姑娘十五歲。
從六歲到十五歲,在可怕的宮廷裡冇有變壞,冇有長歪,冇有見到那些醜惡的東西,是難得的。
那個太子和他不喜歡的賢王雖然是死對頭,但是他們都喜歡姑娘。
所以,那些臟東西和臟事,都不會出現在姑娘麵前。
姑娘還是那個姑娘,到了邊城,她纔是真正的昭烈將軍。
邊城的風雖然冷,但是這裡有自由。
邊城的月亮是那樣的明亮,星星眨著眼睛,佈滿蒼穹。
我希望姑娘一直可以這樣的快樂。
可惜,姑娘被那個太子看上了,被皇家看上了,她是欽定的太子妃。
當姑娘十八歲穿上那個繁複的宮裝,成為太子妃的時候,我就知道姑娘不幸的生活開始了!
我不敢直麵說太子不好,姑娘滿心滿眼的都是他。
可是姑娘知道不知道太子娶她可不是喜歡那麼簡單。
他想要的是姑孃家的兵權。
契丹之變,太子想借異族的手奪回兵權,老爺和少爺們的慘死,是事實。
夫人平靜地說完之後,告訴我,她不想讓小姐複仇,她隻想讓小姐好好活著。
我冇有告訴小姐真相。
小姐為了救那個狗男人,腿斷了,容顏損傷了!
當這個狗太子一直說他會愛小姐一輩子的時候,他和吳卿卿搞到了一起。
所有人都在隱瞞著,可是紙裡又何曾能包住火呢。
我看著他們苟且,我不想害小姐,不想讓小姐傷心。
可是狗太子還是為了他的權利,給小姐下藥,把小姐獻給了新帝。
看著狗太子這麼做,我第一次明白了小姐的心碎。
狗皇帝還算是個人,冇有碰小姐。
而小姐的心碎了!
於是在一個醉酒的夜晚,小姐把那個狗皇帝撲倒在了床上。
那是一種報複。可是傷害的僅僅是小姐麼?
新帝命不長,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小姐真的跟了他,那麼不是來做陪葬麼?
帝王之愛,從來都是無情的。小姐得到的帝王之愛,是尖刀,刺向自己的尖刀。
奪門之變,那夜到處都是鮮血,都是死屍。
小姐用毒酒毒死了新帝。因為她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那麼李承懷會殺死肖家軍更多的人。
新帝一死,小姐也徹底死了心。
李承懷登基的時候,他為了平悠悠眾口,封了小姐做皇後。故意在臣子麵前,說他故劍情深。
這種自詡的深情是無比的可笑,就是一個醜惡無比的幌子。
僅僅不到三個月,就封宮了。
那個孩子,他和小姐的孩子,被這個狠心的狗男人掐死了!
小姐在那一時,徹底地垮掉了!
她不吃不喝,她在經曆著一次又一次的背叛。
她愛的人一次一次折辱她,傷害她。
她想到過死。
我勸了她。
她說如果這個世界上冇有我,她連活下去的意思都冇有了!
我想告訴她,這人活在世界上本就冇有意思。眾生都是螻蟻。
我們要活著,是天意。
那個狗皇帝無人可用,又想起用小姐。
小姐提出的條件是離開這個令她感覺到窒息的皇宮。
狗皇帝答應了。
小姐打贏了異族,可是狗皇帝說話不算話,他還是逼著小姐回到皇宮當他的皇後。
小姐為了不連累我,她把我留在軍營!
可是,我怎麼會獨自快活!
我不會留她一人在那個令人感覺到窒息的世界!
小姐的心死了!
我真的想殺了那個狗皇帝。
當契丹又打仗,那個狗皇帝被人抓了,正當我要高興的時候,一夜宮變。
我的小姐死了!
所有的人都死了!
我看著她,恨不得代她去死。
我的小姐眼看隻離著自由隻有一步之遙,可是自由對於她來說,太難了!
那就象是天上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即!
我要報仇。
隻是可惜,我走不出這個到處是殺戮的宮廷!
我救不了小姐。我恨我自己冇有能力,帶小姐離開!
隻是這一次,小姐你彆丟開我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