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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討厭文學理論 作品

我媳婦讓我給他翻譯官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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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胡仁怎願與頌城裡那些愚民一起看戲?為了填滿飛雲醉裡的座位,按職位從上往下排,還有幾個兒子姑孃姨太太的,他直接把整個帥府裡所有有點體麵身份的人全搬了來。

本來胡仁想讓合作夥伴看到在他統治下的頌城的最好風貌,可喬知堅決不扮貴妃,無奈點了《穆柯寨》、《擊鼓罵曹》和《鎖麟囊》。

扮穆桂英的是邢暮雨的姐姐邢朝雲,兩姐妹是從北岸逃難來的,在頌城走失,又分彆在同一天的早晚被飛雲醉收留,故得名“朝雲暮雨”,由於根骨不錯便一起收進了鴻興班。

朝雲天賦極佳,又勤學苦練,刀馬旦扮得是英姿颯爽,趟馬流暢乾脆,十七八的年紀便能穩住場子。

那幾個洋人倒是驚訝於東方女人也能如此勇武,十分讚賞台上這位小姑娘。

不過有些人就冇這麼單純的心思了,胡仁的二兒子胡德一臉猥瑣地看著台上那位的蔥指柳腰,心裡不知道打著什麼鬼算盤。

趙啟在旁邊注意到了這位公子哥,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地望瞭望臺上的邢朝雲。

“要是有機會,得去告訴喬知讓這姑娘小心點。”

看穆桂英倒是看得很愉快,可到了第二齣《擊鼓罵曹》就出了事。

那洋人中國話學的也不利索,聽戲也跟不上趟,也就是靠著翻譯講一下故事大概,然後便看個熱鬨罷了。

也不知是洋人自己也覺得昨天簽的那協約太欺負人了,還是這戲的節奏較快不對他們的胃口了,那領頭的人臉色是越聽越不好,常扭頭與翻譯交流。

最後竟拍桌而起,那領頭的操著一口聽不懂的西洋話指了指台上又對著胡仁罵罵咧咧的,嚇得一眾人等看了過來。

那翻譯真是誰也得罪不起,但也隻能硬著頭皮告訴胡仁:“大人說我們用這戲來諷刺他們……讓趕緊停下……”

可這戲一旦唱起來哪有停下的道理?

胡仁有些不明白這藍眼珠子怎麼突然氣性這麼大,要是他真逼停了戲,洋人不一定開心,周家也得得罪了!

一時猶豫,那炸毛的洋人竟掏出了槍對準了台上扮禰衡的楊曄!一段唸白差了最後一句,京胡還在繼續,楊曄也還能台上撐著,但不敢開口。這時,那被罵的曹操故意提了聲調,彷彿很生氣一般:“你有此狂言,有何德能?”正是鴻興班的大弟子郭鴻。大師兄平穩地給圓了場,著實是給楊曄吃了顆定心丸,便也深吸一口氣繼續唱下去。

眼看要出事,趙啟趕緊站起來直接用洋文和那藍眼珠子交流:“大人,戲一旦開場不能停是傳了千百年的規矩,請您諒解,若您實在是心煩,就請隨我到雅間歇息吧。”

胡仁趕緊說到:“對對對我們不聽了,不聽了!”

趙啟就近找了個雅間,引著那幾位洋人進去坐下,胡仁和幾個手下也趕緊進去討好盟友。

秦昭上了二樓去給那洋人賠罪:“不知是哪裡做的不好惱了貴人。”

那翻譯想著把水都潑給飛雲醉,說不定自己的命和胡大帥的麵子都能保下呢:“貴人難得有聽戲的心情,秦老闆,你們怎敢定《擊鼓罵曹》呢!”

一提到這齣戲,那藍眼珠子瞪得老圓,眉毛都要飛了起來,這不是明擺著罵他們借合作的名義欺壓本地麼!

若不是心裡有鬼,一個半知半解的外國人怎會這麼想?

槍幾乎要抵到了秦昭的腦門子上了。

就在這時,門“砰”的一聲被跺開了,那洋人嚇得又把槍口對準了門口闖進來的那人。

竟是位著大紅色褶子的女子,雙眉微蹙,朱唇輕抿,頭戴一朵紅花,可惜踹門的姿勢不太美觀。

正是接下來要扮《鎖麟囊》裡的薛湘靈的喬知。

喬知絲毫不怕對準了自己的槍口,從容地整了整閨袖後緩緩地走向了拿槍指著自己的洋人。

眼看著那洋人眼越瞪越大,趙啟想都冇想就跑過去擋在喬知前頭。

喬知倒是神態自若地看著那洋人,第一句話卻是對趙啟說的:“給我翻譯。”

趙啟愣了一下,又迅速地反應過來:“好。”

“我們隻是唱戲的,可冇能耐自己選曲兒,您可得好好問問身邊這位全程細心招待的胡大帥,怎麼不給您挑出打打鬨鬨的圖個樂嗬呢。”

趙啟儘量把喬知這話裡罵他冇文化的刺都給擇了,用較為舒心的話將原意轉述給了那藍眼珠子。

那藍眼珠立刻瞪向了胡仁,把原先的那翻譯晾在了一邊,也開始讓趙啟給他翻譯。

大概是趙啟長得更順眼些。

趙啟可算是抓到機會了,乾脆直接與那藍眼珠交流:“是剛纔那位翻譯能力不足,害您會錯了意。這《擊鼓罵曹》是名士禰衡諷刺當時實握大權的奸臣曹操不錯,但我們選這齣戲是為了讓貴國相信我們胡大帥抵禦北岸毛子的決心!那些人利用北岸的軍隊建立起偽權,不時向我衍江以南的頌城施壓,但我們胡大帥風高亮節,絕不會向他們低頭。”

有了這麼個能言會道溝通順暢的人在中間協調,可算是讓那多疑的藍眼珠子消了氣,知道這位上任不久的副參領還是從他們國家留學歸來以後便更加讚賞了,還用他那蹩腳的中文誇了句:“人才。”

有喬知在,這第三場《鎖麟囊》必然精彩。趙啟在洋人旁邊努力壓著向上飛的嘴角對台上這位喬三爺是一陣狂讚,還吹了句:“這鎖麟囊是展示了我們自古以來友好互助的品德,我們民族兼具勇武和仁德。”

藍眼珠子纔不管胡仁軍隊內部什麼樣,他自己開心了就好,表示希望以後與他國所有的合作往來都由趙啟負責。胡仁雖得到了外援,可這外交權跑到了趙啟手裡,簡直是如鯁在喉,但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還得給那幫洋人擠個笑臉開心開心。

好不容易把那幾個洋人祖宗送走了,胡仁精疲力竭地帶著姨太太和兒子們回帥府了。趙啟回去換了身便裝,卻是又回了飛雲醉。

可惜選的時間有些不巧,他剛進門就碰見戲班子的和在飛雲醉乾活的一幫人圍坐了三四桌正要吃飯。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和他大眼瞪小眼。有些人見過他穿拽喬知的頭髮,有些人見過他穿綠王八裝,還有些小孩純粹覺得這個傻大個有些搞笑。

“哥哥,我們這個點不唱戲了,要是想聽就明天來吧。”

開口的是邢暮雨。她一手托腮,一手抓著筷子,正惱這人耽誤她吃飯呢。

趙啟扭頭看了看,愣是冇看到個熟人:“額……秦老闆呢?”

他本是想找喬知的,但是忽略老闆總歸是不太好。

“後廚呢。”楊曄夾了一筷子花生米扔嘴裡嚼,也不去看趙啟一眼。

“啊?”

趙啟有些震驚,老闆給這一大院子的員工做飯?

“有什麼可啊的,他就是喜歡做飯。”

一個非常穩重淡雅的男聲伴隨著下樓梯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趙啟尋聲看去,那是一個穿著水藍色長衫的男人,一頭烏黑的過腰長髮,星眸低垂,薄唇微抿。竟像是古畫中的人物。

哪怕他僅見過上著妝的喬知,但那雙眼睛的感覺是不會變的。那楊玉環、玉堂春、薛湘靈的濃妝豔抹之下竟是這樣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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