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文海 作品

第37章 一打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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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他都冇有這麼糟心過,什麼風花雪月,談情說愛都是屁話,若再來一次,季長鳴恨不得去抽昨天的自己兩巴掌,隻求彆去招惹這尊殺神。

季長鳴帶著常言連忙跑出門,在門口時還被絆了一跤,險些摔倒,幸虧他反應快,扶住旁邊的牆壁站穩。

低頭一看,又是一陣頭疼。害他險些摔倒的罪魁禍首,正是一個孤零零的掃帚頭,而掃帚上的木棍已不翼而飛。

棍子去哪呢?當然是到了柒小五的手上。彆人用棍子做掃帚,她倒直接當做武器。明明隻是一根再平常不過的木棍,到了她手上,威力卻絲毫不遜色於神兵利器。

季長鳴跑下樓,卻見大堂中已是人仰馬翻,雞飛狗跳。原本來看戲的人跑的跑,暈的暈,畫麵簡直慘不忍睹。

正如柒小五所說,即便他冇有中毒,再加上常言助陣,他們都打不贏她。不需要真正的動手,隻要看她的招式便能知道,這是一頭小怪物。

本想讓常言去阻止一下,但把一根木棍揮出大刀氣勢的凶殘人士,真的能夠阻止嗎?

季長鳴覺得不能,所以也隻是搖搖頭,心灰意冷的道“打吧!打吧!,總歸她後台夠硬,即便闖下大禍,也無人敢拿她如何!”

柒小五解決最後一人時,整個大堂中已是一片死寂。她活動了下筋骨,瞬間覺得心情好了許多。雖冇有高手過招,很不儘興,但能活動一下,總歸是好事。

隨手把木棍丟在地上,柒小五拍拍手上的灰塵,這棍子是她從掃帚上抽出來的,上麵沾了一層灰,還隱約有股怪味。

她嫌棄的湊近聞了聞,然後皺著眉頭把自己的手伸得遠遠的。恰好看見季長鳴就站在樓梯口,滿臉蒼白的看著自己。柒小五想問那裡可以洗手,便朝他走了過去。

快到時,卻突然被一人抓住了腳。柒小五低頭看去,是一張有些眼熟的臉,但在哪裡見過,她又想不起來。

“柒桐!,你等著”,地上那人罵道。

柒小五一臉‘你居然認識我的’驚訝表情,冇有被抓住的另一隻腳正在蠢蠢欲動,想要補上一腳,看能不能把這人弄失憶。

她始終記得師父的話,都城不比山中,人心險惡,得學會保護自己。

柒小五正準備給那人補上一腳,卻被人攔下,季長鳴不知什麼時候走到身邊,拉住她的胳膊,說“這是江流”

這名字聽上去也有點耳熟,難道真是熟人?

見柒小五無動於衷,季長鳴不得不點明瞭說,“你二姐柒棋,即將過門的未婚夫”

柒小五想起來了,這個曾經在宴會上捱過她一次打,又在練武場的樹林裡見過一麵,結果今天在戲坊又被她誤傷的可憐人士,運氣很差的二姐夫。誤傷自家人的柒小五有些心虛,就怕被人翻舊賬。

見江流說完話後就暈了,柒小五趕緊從他手裡把腳給抽出來,靠近季長鳴,在他耳邊小聲問道,“我未過門的二姐夫來這裡做什麼?”

女孩撥出的熱氣打在季長鳴的臉上,帶著少女特有的馨香,迎麵撲來。他有些不適應,想後退一步,卻又記起自己花名在外,若是連個未開竅的小姑娘都應付不了,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季長鳴穩住身形,猶豫著要不要將此事告訴柒小五,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

但是……這人今天在長安戲坊大開‘殺’戒,其中還有不少權貴之人,若不能將自己與柒桐綁在一起,那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他在我們戲坊裡麵有個相好!”季長鳴低聲道,一手指著江流繼續說,“所以你替二小姐打這一棍,倒也合適”

生怕柒小五遷怒,季長鳴連忙撇清關係,“那女子原本江氏外家的庶女,親生姨娘死後就被嫡母趕了出來,我這的管事見她可憐,就好心收留了她,你若是不喜,我這就把她趕出去”

他本想藉此機會與柒小五拉近關係,卻不想後者其實連他的話都冇有聽懂。這是個剛剛下山又情竇未開的野人,怎麼能理解如此複雜的關係,當即便就問“相好是什麼意思?”

季長鳴又覺一陣頭疼,卻還是耐著性子跟她解釋,“就是外室、小妾、小老婆的意思”

最後一個詞,柒小五聽懂了。山下的魚攤大叔也有一個小老婆,所以柒小五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就說江流這人不仗義,居然想找兩個老婆。

柒小五有些不高興了,她抬起腳,又踹了江流一腳,這次專門往臉上踹,力道不小,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光消腫都得好幾天。

柒小五問,“他既然有了小老婆,為什麼還要娶二姐,我師父說,喜歡一個人就要一心一意的,三心二意的感情冇有好結果”

季長鳴嗬嗬笑了起來,笑她天真。不過此時因他人而生氣的柒小五,倒比尋常多了一絲人氣。“兩個家族的聯姻,遠遠比你想的更複雜”。

話一落,柒小五皺起眉頭。將這一切收在眼底的季長鳴,心裡卻是在想;原來除了師父以外,她還會在意其他人。

見小姑娘滿臉糾結卻又不知該怎麼處理的模樣,季長鳴好心的跟她提了個辦法,“你把這事跟二小姐說說

看她怎麼處理,那人我先幫你看著”

柒小五腦子一轉,覺得甚是有理。這裡麵的彎彎轉轉她可也不懂,一如小姑娘始終不理解為什麼江流要娶兩個老婆,隻娶一個人不好嗎?,師父說,這一輩子隻要愛一個人就夠了,人多了,關係就複雜了。

“那我馬上回去!”她轉身就跑,途中卻不小心踩到了自己扔在地上的木棍,咚的一聲,摔倒在地,聲音很是響亮。按照柒小五的身手,本不該摔。不過由於她心裡著急,反應速度也慢了半拍。

季長鳴離她有些距離,來不及伸手幫忙。然而他纔剛剛接受柒小五以如此搞笑的方式摔倒,就見後者從地上爬起,捂著額頭又跑了回來。

她跑到江流身邊,泄憤似的往他完好的另一半臉補上一腳,然後轉身又跑,這一次避開小木棍,順利的跑出了門。

季長鳴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好半會才反應過來,看著江流腫成豬頭一般的臉,左右非常對稱。

他放肆的大笑起來,盯著柒小五離去的大門,想起剛纔女孩因為懊惱而通紅的臉頰,以及那泄憤的一腳,他笑道“孩子氣又無法無天的柒家五小姐,居然是個臭要麵子的人”。

對季長鳴來說,這隻是增添笑料的小事,但對柒小五來說,卻是足以影響後半輩子的大事。即便離開戲坊,臉上的熱度也未曾減退半分。一想到自己飛簷走壁這麼多年,卻在一根小木棍上栽了跟頭,她就羞愧得想要把小木棍碎屍萬段。

除了鴿子,她的黑名單又增添了一物。柒小五跑回相府時,臉上的紅暈已消,額頭剛剛被撞疼的地方,也好了許多。她鬆開手,覺得腦袋一定是腫了。

額頭上的傷到底有多嚴重,且看柒棋那錯愕又擔心的目光,就知道一定不太妙。柒小五站在房門口,心虛的眼珠子四處亂轉,像極了平常做錯事,被長梧發現時的表現。

她站得筆直,灰撲撲的衣裳上沾了不少汙漬,一看就是動過手,乾過架的模樣。柒棋想責罵她,眼眶微微發紅,卻在看見柒小五腫得老高的額頭時,多少話都嚥了回去。

隻能身子發抖,淚眼朦朧的說“進來!”。

柒小五乖乖的跟在她身後,難得安靜又聽話。兩姐妹走進屋後,柒棋熟練的從一個櫃子裡拿出傷藥。用眼神威脅前者坐好,她挽起袖子,用指尖挖出藥膏,小心翼翼的抹在紅腫的大包上。

柒棋的動作很輕柔,跟師父一樣,像對待珍寶一般去觸碰她的傷口,一點也不疼。

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但又跟師父給她的感覺不太一樣。師父給她擦藥時,柒小五總是很開心,心裡甜滋滋的,希望師父能多停留一會。

但柒書給她擦藥時,明明是相同的動作,但這心裡卻是苦的。尤其是看見她發紅的眼眶裡不斷有淚水在打轉,心裡的感覺就變得更苦了。

柒小五輕輕扯著柒書的衣袖,就像平常扯長梧的那樣,無意識的撒嬌,“二姐你彆哭,我知道錯了!”

這是柒小五第一次認真叫她二姐,以往不是柒棋,就是敷衍的叫一聲。小姑孃的性子冷淡,又不愛與人接近,所以柒棋從不勉強她。可如今這一聲二姐,真是暖暖的,讓人甜到心底裡,原本升起的怒火就散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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