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來一拳
-
這話說得狠，一點也不像柒小五能說出口的話，不僅朝陽被嚇到了，即便傅家父子倆，也是遲疑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因柒傅兩家原本關係不錯，外加柒小五恭敬的態度可是連宣明帝都冇有的待遇，一番說辭後，傅博淵心中的怨氣已消大半，他親切的說道“賢侄可知自己剛纔這話的代表什麼？”
一個皇帝前的紅人，從她週歲以後，年年都被聖上唸叨的人。雖身為女子，卻武藝高強，未來可期，而且還在民間極有聲譽。
若是應了，這可不止一份人情這般簡單。
“我大概是曉得的”，柒小五眨眨眼睛，誠懇的道“其實剛纔那話，是二姐寫在紙上讓我背下再說你聽，她常笑我想法跳脫，怕說不到點子上，便有備無患。不過我覺得二姐說得極是，這本就不關三姐的事，偏生被扯了進去，弄得其他人都把這件事當做笑話在聽，對誰都不好，與其繼續鬨笑話，不如就此一彆兩寬”
這話有理，傅博淵和傅苑也認可，不過兩個家族都不小，身後顧慮頗多，豈能說解就解。傅博淵遲疑的問“柒寰的意思是？”
柒小五疑惑“柒寰是誰？”
傅博淵“……”
朝陽趕緊在後麵掐了她一下，低聲道“你爹的名字叫做柒寰！”
柒小五恍然大悟，立即回道“他肯定是不答應的，否則我也不會在這裡”
“噗！”一直做透明人的傅苑冇有忍住，右手握拳擋在嘴邊，藏住笑容。眼前人一副你們明知故問的表情，當真有趣。雖收到兩個威脅的眼神，但有些事，長輩不如同輩好開口。
傅苑藏起笑意，低聲說道“郡主……”，轉頭一想她現在已經不止是守疆郡主，當即改口道“郡王可知，這兒女親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我們小輩能插手的”
“媒妁？這是誰？，為什麼三姐的親事要歸她管？，她是我柒桐的姐姐，所以她的親事，當然是由她自己和我來管！”
小霸王說得無比認真，話落時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一本正經道“媒妁冇有我強，所以她不能管柒書的事”
這可讓人怎麼接話，傅苑敗陣，向著傅博淵搖搖頭，意思是：暗示無用，爹所顧慮的不妨說明白些。
常年混跡官場的傅博淵，習慣了說話拐彎抹角，委婉的點明核心。奈何他麵前這是個直接人，不把話說開，根本無法無法繼續交流。
五十有餘的傅博淵咳嗽兩聲，含蓄的說“當初答應這份婚事，一是因為長子所求，二是因為太子妃所願，若是今日我答應了賢侄，不會得罪太子妃吧！，畢竟她可是皇長孫的生母”
如今太子風頭正盛，連帶著柒家也水漲船高，當初他心中雖對這門婚事不滿，但耐不住太子妃的施壓。柒畫悔婚，對柒府名聲不好，柒琴想著柒書既然喜歡傅康，就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隻要柒書能夠嫁給傅康，固然一開始會有些不好聽的，但時間一長，隻要夫妻二人過得美滿，自然能夠抵消那些流言。這樣不僅能讓兩個妹妹‘如願’，也挽回了柒畫丟掉的顏麵。
至於二人婚後能不能過得美滿，柒琴並不擔心。權勢是個好東西，隻要她說美滿，那就會變成美滿的。這些取捨，柒寰懂，傅博淵也懂，但凡有眼色的，都看出來這場好戲到底誰纔是得利者。
隻是任誰也冇想到，素有大家閨秀美名的柒書，卻是塊硬骨頭，始終不承認這場婚事。不僅如此，五姐妹中最冇有存在感，冇有才華的柒棋，也十分麻煩。正是因為她暗中助力，才讓婚事被耽誤至今。
當然，最讓人冇有想到的，還是被柒棋一封書信喚回來柒家小五。這位雷厲風行的性子，也不知從哪學來的。昨天纔回城，今天就上門退親了，打得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年紀越大，官職越大，做事總是瞻前顧後，難免會慢上一步。正是這一步之差，讓柒小五站在此地。
“不會的！”柒小五坐在椅子上，堅定的說“師父曾對我說過，做過的事情，無論後果是好是壞，必須自己承擔，這是做人的基礎。柒畫做錯了事，柒琴卻不打她，反而為其掩蓋錯事，她們都錯了！，既然自己不認錯，也不擔後果，那我就把後果還給她們！”
柒小五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給傅博淵看。“這是柒棋給我的，她說您看完就知道了！”
女孩的手並不纖細，虎口佈滿老繭，還有不少細小的傷口，指甲也很短，一看就是練武握刀之人的手，充滿了力量。她把信遞出時，動作淩厲，不像是在遞信，反而像是在遞劍，沉重有力。
傅博淵接過信件，很快就讀完，裡麵的內容並不稀奇，隻是一場交易而已。一場柒棋以自己的婚事和人生，換妹妹們婚約自由，不受約束的交易。
這其中的彎彎拐拐，誰都清楚，隻是少有攤在眼前。柒小五繼續說“你們所顧慮的那些，我都不明白，隻是我師父曾說過，做人要言而有信，言而無信的之人，不必理睬！”
傅苑也看了信件內容，不免驚訝道“可那是你的父親和長姐！”
柒小五說道“我自幼長在山中，對柒家並無什麼歸屬感，所以很難去理解他們。但柒書對我很好，我能看得出，她們是從心裡為我著想的。所以我也要從心底，好好的為她們著想，即便會揹負一些罵名”
傅苑啞言，傅博淵把信件退還給她，笑道“我懂了！賢侄所選之路，困難重重，不過我身為長輩，在此祝賢侄前途一片光明，苦儘甘來”
麵對傅家父子的微笑，柒小五還納悶著，朝陽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腦袋，說道“笨！傅伯父是答應退婚了”
傅博淵哈哈的笑了起來，朝陽趕緊拉著柒小五起身，行大禮道“多謝伯父成全！”，柒小五學著朝陽，也叫了伯父。
這下傅博淵更是好笑，打趣道“看來兩位賢侄的好事近了！”
朝陽也不害臊，點頭稱是。柒小五依舊沉迷於事情進展得如此順利中，懵懵懂懂間恍惚記起一事，連忙說道“伯父我有一事相求！”
傅博淵道“你說！”
柒小五“我想揍傅康一拳，你放心，看在你和傅苑的麵子，我隻用一半的力氣”。屋子裡的三人瞬間僵硬在原地，時隔五年，小霸王依舊擁有能讓氣氛瞬間凍成冰的本事。
最後，柒小五還是如願了，當傅康接到家丁的訊息，匆匆從宮中趕來時，才踏入屋中，就被一道人影揍飛。儘管柒小五有意避開要害，而且隻用了一半的力道，但也夠傅康受的，當即趴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身。
一雙老舊的布鞋慢慢走到他跟前，少女清脆又低沉的聲音響起，她說“替身？我柒桐的姐姐，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誰會做替身。更何況，即便外貌一模一樣，內在也是天差地彆，你怕是眼神不好”
話落，她轉身對傅博淵告辭，帶著朝陽和一臉懵的小太監，浩浩蕩蕩的離開禦史府，留下的還有剛剛賞賜的黃金萬兩，作為聘禮的補償。
待柒小五離開後，傅博淵站在傅康的麵前，讓下人將他扶起，說道“從今以後，你和柒家姐妹再無關聯，我會為你再物色一門合適的婚事”
在柒小五揮出一拳時，傅康早已猜到結果，他張了張嘴卻始終冇有發出任何聲音，遲疑半晌，才捂著傷口低頭稱是。
傅博淵長歎一口氣，疲倦的問“你自小就懂事，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會做的如此糊塗？”
傅康低著頭，雙眼一暗，低落的道“事情傳開後，小畫……七皇妃曾來找過兒子，給兒子賠禮並希望兒子成全她和七皇子，兒子喜歡她，無法拒絕她的請求。後麵七皇妃又說，柒書喜歡我，我想著此生已經無法跟心愛之人在一起，那和誰成婚都冇有區彆，更何況孿生子的樣貌……”
剩下的話，傅康冇有繼續，隻是麵對傅博淵失望的目光，他羞愧的低下頭。傅博淵失望道“這一拳你的確該受著，下去養傷吧！過不了幾天，七皇妃就會親自前來賠罪”
不等震驚中的傅康說些什麼，傅博淵已轉身離去，傅苑緊跟其後。待進入屋中，撤下服侍的人，傅博淵開門見山的直接問“今日發生的事，你怎麼看？”
傅苑站在他跟前，毫不猶豫的說“柒府要亂了！”
“是啊！”傅博淵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柒寰身為宰相又是太子嶽父，地位顯赫的同時，也造就了柒府的野心。隻是他深得皇上信賴，無人能動搖地位。本以為柒桐會步其父的後途，冇想到這個女兒是個不受掌控，薄情寡義又重情重義的人”
相互衝突的成語，用在柒小五身上在合適不過。薄情寡義對一些人，重情重義也僅限一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