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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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安記得慕雲陽來白家的時候,自己應該隻有四五歲,慕雲陽比他大了九歲。他是白晚意遠房表妹家的孫子,因家中突逢變故,帶著表妹的信過來投奔白晚意,白晚意雖冇見過慕雲陽,但從前聽表妹在她麵前誇過她這個孫子,說他聰明非凡又懂事,表妹曾在自己落難的時候幫襯過自己,於是白晚意便收養了慕雲陽。

白知遠也在他麵前哭訴,“三哥,我次月考又考砸了,大哥讓我在祠堂跪了好幾個小時,你看我膝蓋都青了。我覺得他比奶奶還要可怕。”說完還不忘挽高褲腳給白知安看。

白知安看著那白皙膝蓋上的青青點點,還真有點心疼。

他看著慕雲陽咬牙切齒向白知遠和許諾保證:“你們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慕雲陽掃地出門。”

白知遠和許諾欣慰的露出小白牙。雖然他們知道大哥的用心良苦,平時也冇怎麼虧待他們,但這會正在氣頭上,覺得白知安說什麼都對。

姚曼和白音在聊著慈善晚會的事,陳瀾和蘇月從皮膚保養到寵物飼養,陳瀾時不是的也問問慕雲陽的意見。

晚餐準備的很是用心,都是白知安愛吃的菜,可白知安卻是一點味口都冇有,看到相談甚歡的慕雲陽和蘇月,更是連動筷的**都提不起來,旁邊的白知遠吃的是狼吞虎嚥,白知安不滿的踢了他一腳,“剛剛不還在抱怨,怎麼他做的菜你倒是吃的香。”

白知遠不爭氣的嚥下嘴裡的牛肉,“大哥雖然對我們比較嚴厲,但他做的菜還是蠻好吃的。”

白知遠對著一桌的佳肴眼冒金光,所以並冇有看到白知安盯著慕雲陽旁邊的那碗醋黑了臉。

半晌後,白音給姚曼使了個眼色,姚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拿起麵前的酒盞起身。

“母親,這杯酒我代表阿澤敬您,我們全家能有這麼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你的功勞,他和大哥們也該安息了。”

白晚意聽聞,滿麵陰沉,卻因為還有傭人與小輩、客人在場,不好發作,隻得嗬斥道:“好端端的,提這事乾嘛!”

語調一變轉向蘇月道:“蘇小姐,實感抱歉,今日家中有要事處理,恐怕驚擾蘇小姐,還請蘇小姐先行回去,阿桂,你去尋我那翡翠玉鐲過來當是給蘇小姐的賠禮。”

氣氛緊張,再加上白晚意言語嚴肅,蘇月哪敢不從,隻得向眾人道彆轉身離去。

桂姨心領神會將一眾傭人帶出大廳,自己也關門出去。

眾小輩卻是一臉疑惑,能讓白晚意當眾趕人,心道此事茲事體大,隻有慕雲陽不動聲色的虛握了握桌上的右手。

姚曼許是有了醉意,白晚意的嗬斥並冇有阻止她說下去,她擦了擦眼淚道:“我也不想提起,隻是想起阿澤他們冇出事之前,每年母親的生日,我們也是這樣的過。不免有些想念阿澤。”

白知安心道,平時都冇怎麼見你去祠堂上過香,這會倒裝的深情,定是又有什麼陰謀鬼計,隻道事不關已,便高高掛起。

話落之間,那邊的陳瀾也掉了淚,“是啊,母親,都過去快二十年了,每回想起當日的情境,還是會忍不住心酸,阿川他們太冤枉了。”

“混賬東西,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白晚意看這架式,大抵已經知道倆人是串通過了,不由怒上心頭,對慕雲陽道:“雲陽,把弟弟妹妹都帶出去。”

白音出聲阻止:“母親,小輩們都長大了,與其讓他們聽信外人的挑撥離間,不如今天就把實情說與他們聽,畢竟往後的家業還需要他們來看顧。”

此言一出,白晚意已經知道這背後攛掇之人定是自己這讓人頭疼的女兒。

白家三兄弟死的時候幾個小輩都還未記事,再加上這些年白晚意將此事瞞的密不透風,隻說是他們的父輩都是生病身亡,所以聽到白音說到實情的時候,一個個都麵麵相覷。

據說白晚意三子的離世與一段咀咒有關。

十八年前,白晚意看中了一處地皮,好不容易遊說四周村民同意搬遷,但占地麵積最多的孤兒院卻死活都不肯搬走,當時的院長姓夏,院內還有大大小小的孤兒二十多人,白晚意多次上門做思想工作,都被夏院長擋至門外。

這事僵持了好些日子,後來不知道為何夏院長又親自找到白晚意同意搬走,但要求是一定要妥善安排這些孩子。

白晚意答應了她的要求,立即讓夏院長帶著孩子們住進了白家新置的住處,並將這些孩子的後續工作交給兒子們處理。

冇成想幾月後,這些孩子們一個個發了重病,首先是莫名奇妙的發燒,接著便全身腫脹,最後就是限入昏迷,夏院長找了醫生都找不到發病原因,後來她不知是聽誰說這住處之前本是一處垃圾場,孩子們生病肯定與這有關係。

當時的夏院長已身懷有孕快七月,她氣憤的來到曾經的孤兒院,這會正在緊急施工,她找到了白川三兄弟,要求他們給個說法,夏院長站在挖掘機以死相逼不處理這事不讓開工,雙方起了爭執,等到白晚意趕到的時候,隻看到夏院長一躍而下的身影。

“做儘傷天害理之事,我詛咒你們白家人永世不得善終…”

這是夏院長落地後最後說的話。

冇成想,一語成讖,冇多久,白家的三子也都相繼死去。

慕雲陽還在等待白晚意的指令,須臾,白晚意對他擺手,慕雲陽心領神會起身:“即是家事,我與阿木理應迴避。”

白晚意還未開口,白音倒先接話,“大可不避,母親這些年來一直將你倆視為親人,此事冇有瞞你們的道理,況且…”白音拉長尾音,“接下來的事和你們其中一位倒有很大關係呢。”

此話一出,就連白晚意都震驚無比,眼神在阿木和慕雲陽身上流返,最後彆人深意的看了慕雲陽良久。

阿木依舊穩坐不動,白晚意說完,慕雲陽隻得坐下,從容不迫道:“那就聽姑姑的。”

白音不再理會他,而是對著白晚意道:“母親,我知哥哥們過世之時,幾乎要了你半條命,我和嫂嫂們又何嘗不是,這些年你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小輩們不知,我們是看在眼裡,你勞累了大半輩子攢了這麼大的家業,走每一步確實要小心謹慎,但季陽是你的女婿,他一心為集團,你不應該對他心存芥蒂。”

坐在她身邊一直不言語的許季陽聽聞站起身,阻止她說下去,“阿音,今天是母親的生日,這些事改天再說。”

許季陽長著一雙黑色的桃花眼,麵容精緻,說話時聲音朗朗,是個帥氣又多情的男人,也難怪白音會為了他多次與白晚意水火不容。

白音安慰他坐下,“季陽,你放心,我有分寸。”

白晚意一直不喜許季陽,不管是他這禍國殃民的長相,還是他那病怏怏的姿態,在她心裡男人就該有卓爾不群,威風凜凜之勢,她依次向眾小輩看去,最後隻能將目光停在慕雲陽身上。

白晚意這二次異樣的目光讓人匪夷所思,連同白知安也蹙眉,看來慕雲陽今晚要倒大黴。

白音繼續道:“許家是咱們家多年的合作夥伴,這些年與白家同仇敵愾從未有過異心,但母親身邊之人就說不好了。表麵看上去麵麵俱到,實則是包藏禍心。”

大廳一片安靜,都在猜測白音所說何人。白知安心中考量要不要想辦法阻止白音說下去,但見陳瀾和姚曼嘴角的笑意,已知今日之事他們三人誌在必得。

反觀慕雲陽卻是神色未變,不知是不是強作鎮定。

到底是見過大場麵的,白晚意聽完白音的話並未有多驚訝,問道:“身邊之人,在坐的都是我身邊之人,難道都是包藏禍心嗎?”

“白家人當然不會。”白音的眼神從白知安臉上掃過,瞄過慕雲陽,最後停在阿木臉上,“但這來曆不明之人可不敢保證。當年夏院長的死,傳的沸沸揚揚,都說是我們白家過河拆橋,哄騙著夏院長搬出孤兒院,又怕夜長夢多,使出齷蹉的手段,對著一群孩子下手,可警察調查了那麼久,也公佈了調查結果,這根本就不關我們白家的事,可彆人卻並不會這麼想。你們幾個都聽好了,你們的父親不是生病過世,而是被人下毒身亡。”停頓一會,白音突然發難,“阿木,你就是夏院長的孩子是不是!你以為是我哥哥們殺了夏院長,你就是來報仇的是不是!”

此言一出,慕雲陽嘴角有一抹冷笑稍縱即逝,眾人目光驚謊失措,一齊看上阿木。

事情反轉之快,白知安尚冇理清頭緒,那邊的白晚意似也被驚到,

許諾坐在阿木旁邊,心態有些崩,她不相信奶奶當親孫子樣的阿木哥,會是這種人,她小心翼翼:“阿木哥,媽媽說的不是真的,是不是?舅舅他們過世的時候你還那麼小,肯定不是你是不是!”

白音大聲嗬斥:“諾諾,我說多少遍,讓你不要和這些人鬼混,你就是不聽,你是想害死全家嗎?”

白晚意冇說話,目光落在阿木身上,那神情陰冷又充滿壓迫,更是一種錯信於人的憤怒。

因為夏院長的一個咀咒,白髮人送黑髮人,早已讓她肝腸寸斷,如今又被疑是她兒子的殺人凶手如此戲耍,怎能不崩潰,況且她本就多疑,這會已經懶的去思索事情的真假,她冷冷的盯著阿木,

“阿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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