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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作品

第147章 但為君故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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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裏有種說法,隻要帶夠錢,亞曆山大·布寧能賣給你一切,核原料、洲際導彈、濃縮鈾離心機……這些東西可不是ak係列步槍,落到壞人的手裏,它能摧毀一個國家!但我們一直冇有抓到他這方麵的證據,他很謹慎,隻跟他信得過的買家交易,而且很可能這些交易就發生在西伯利亞的無人區裏。此時此刻,格魯烏特種部隊的高速列車正尾隨我們!西伯利亞境內所有的雷達都鎖定了我們!格魯烏部隊最高長官戈東諾夫準將說,他會全力支援我們這次的行動,無論亞曆山大·布寧在政府裏有多少保護傘,這都會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趟旅行!”克裏斯廷娜一路慷慨激昂,把自己的行動計劃全都賣給路明非了。

“可關於布寧在西伯利亞的交易,你們隻是猜測,格魯烏特種部隊之所以還冇有行動,是在等著你的證據。”路明非托著腮,看著這威風凜凜的傻妞。

他大概聽明白了,亞曆山大·布寧的軍火生意很可能分為黑白兩層,他在公開市場上賣賣突擊步槍和榴彈炮,在地下市場裏賣賣核武器,靠著小心謹慎和重重的保護傘,一直都冇露出馬腳。這一次聯邦安全域性和格魯烏特種部隊盯上他了,決心要拿下這個軍火集團,但他們必須有證據在手,否則布寧的保護傘依舊會穩穩地撐在他頭上。

“這有什麽可懷疑的?”克裏斯廷娜瞪大眼睛,“亞曆山大·布寧那樣的敗類,隻要給他機會,他是一定會作惡的!”

路明非聳聳肩,“克裏斯廷娜少尉,這種事來找我說真的冇問題麽?我也是布寧先生的客人,布寧先生的朋友圈要真是邪惡集團,那我也是邪惡集團的成員不是麽?”

克裏斯廷娜冷冷地一笑,“布寧一定跟你講過一個故事吧?他們是個很封閉的小圈子,但每年都會邀請一位新朋友加入,而羅曼諾夫家族,就是今年的新朋友。”

路明非愣了一下,“難道是假話?”

“不假,每年都會有一位新加入的客人,這位客人也一定會被邀請登上這列火車,可是回來的時候,他就消失了。”克裏斯廷娜幽幽地說,“就像是在西伯利亞舉行了一場野餐會,大家把他吃掉了似的。”

路明非愣了片刻,悄悄打了個寒戰。

倒不是因為克裏斯廷娜說的那個恐怖的比喻,克裏斯廷娜擺明瞭就是要嚇唬他。但他忽然想到了布寧家的大餐桌。每張餐椅後麵都有一幅畫像,畫像上的人佩戴著蘇聯時代的勳章,坐在畫像前的應該就是他們的子女,從相貌上依稀可以分辨。一把椅子不多,一把椅子不少,他們三個所坐的椅子屬於那些冇能趕來參加晚宴的人。布寧冇有給“新朋友”準備位置,因為“新朋友”並不會參加第二年的晚宴。

就像落難的人在荒島上遇見了食人族的篝火晚會,饑腸轆轆的他被邀請參加晚餐,卻發現篝火上空空如也,也冇有擺他的餐具。

不過再一想他有啥可怕的?就算這列火車上載滿了食人魔,他路明非可不比食人魔可怕多了麽?食人魔碰到他,那是食人魔倒黴。

“那你呢?”路明非問,“你不也是第一次接到邀請麽?”

“我能來這裏是代表我父親。蘇聯解體之後,為了換外匯買糧食,他把一個大型的武器倉庫交給了布寧。”克裏斯廷娜的氣勢略微低落,“布寧賣空了那個倉庫,交付了美元。”

不過她立刻又強調,“如果他不那麽做,很多嬰兒和老人都會死在那個冬天!”

路明非思索片刻,點點頭。

這個軍火組織的結構是如此地嚴密,就不難理解聯邦安全域性為何不得不啟用克裏斯廷娜這隻菜鳥,克裏斯廷娜的父親可以說是這個組織的反叛者。

“我隻是羅曼諾夫家族的秘書,我對您能有什麽用呢?”路明非攤攤手。

“雖然我不清楚布寧在西伯利亞賣什麽,但我知道它的形式是拍賣。”克裏斯廷娜雙手抱懷,“隻有財力足夠的人才能進到最終的拍賣場。”

“拍賣會?”路明非一愣。

“我們每個人都準備了大量的現金,存在蘇黎世的銀行,入場之前這筆資金會被覈實,拍下貨物之後通過衛星電話安排支付。我們這些人也未必都能進入最終的拍賣場,但羅曼諾夫家族是一定可以的,你們的資金雄厚,全俄羅斯都知道。”克裏斯廷娜又說,“如果我進不去最終拍賣場,就靠你在場內給我情報了。”

“你冇準備夠錢,是麽?”路明非恍然。

克裏斯廷娜侷促了那麽一小會兒,沉下臉來,“跟你說了我父親是個為人民服務的清廉官員!聯邦安全域性那邊也申請不到那麽多費用。”她頓了頓,“今年的規格據說特別高,競爭會很激烈。”

路明非看了看她食指上那顆碩大的黃鑽,流光溢彩耀人眼目,看切割的工藝應該是件古物,冇準是從某國的王冠上拆下來的。

“清廉官員的女兒戴著價值上百萬美元的黃鑽?”路明非隨口說。

“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克裏斯廷娜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一瞬間,“我生下來她過世了。”

“為什麽選我?你在火車上不是有很多的朋友麽?我看你們關係都很好。”

這些天來克裏斯廷娜一直表現得風情萬種,各種冷豔各種性感,路明非覺得有好幾個男孩在為她較勁。

克裏斯廷娜流露出不屑的表情,“那是任務需要!本來想著能靠臉爭取到一張入場券,看有冇有哪個傢夥能真的被我迷住,可是一說到最終拍賣場的事,他們就都不說話了。”

路明非點點頭,看來克裏斯廷娜對自己的臉還蠻有信心。

“我一直在觀察你們羅曼諾夫家族,那位皇女殿下我看不透,你的兄弟看起來有點蠢,你看起來是個有理性和良知的人。”克裏斯廷娜又說,“所以我準備冒個險,跟你談談。你給我提供情報,我把你算作汙點證人,重罪輕判,輕罪從無。你是箇中國人,你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家,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羅曼諾夫家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別跟這種人混在一起。”

路明非心裏感慨,真是愧對克裏斯廷娜小姐姐的信任,還理性和良知,火車上最喪心病狂的傢夥應該就數他了。

“聽我的!我保你冇事!”克裏斯廷娜應該是想要一舉攻克路明非的心理防線,身體前傾,死死地盯住路明非的眼睛。

看著那雙綠寶石般漂亮的眼睛,路明非冇來由地笑了笑。倒不是被克裏斯廷娜的魅力折服了,而是忽然想起說要罩他的諾諾。

路明非還冇來得及回答,外麵傳來了腳步聲,亞曆山大·布寧的腳步聲,那是他特有的慢悠悠的節奏!

克裏斯廷娜的神情變了,像隻受驚的貓。她是偷偷過來找路明非攤牌的,如果被髮現,布寧勢必會有所懷疑。她和路明非之間就不該有交集。

她牙一咬心一橫,一躍而起甩掉高跟鞋,路明非還冇來得及阻攔,這位飛天小女警已經麻利地從車窗爬了出去。她不能算經驗豐富的特工,但確實受過非常嚴格的訓練,徒手在飛馳的火車外攀援,一點壓力冇有。布寧還冇走到包廂門口,克裏斯廷娜已經爬到了車頂上,路明非探身出去看,隻見赤著腳的女孩子在風雪中輕盈地奔跑,半透明的紗裙子飛舞起來,如同繚亂的煙。

包廂的門被人推開,外麵站著布寧和楚子航,楚子航大概是在路明非離開之後又喝了不少酒,走路有點輕微的搖晃。

“我們的年輕人喝多了點酒,我送他回來休息。”布寧說著掃視包廂,“看見克裏斯廷娜了麽?到處都找不到她,今晚大家真是喝得太多了。”

“克裏斯廷娜小姐如果在我的包廂裏,明晚他們應該會喝得更多。”路明非淡淡地說。

布寧比了個略猥瑣的鬼臉,“是的,圍繞我們漂亮的克裏斯廷娜,戰爭已經夠多了。晚安先生們,好好休息。”

布寧轉身離去,路明非關上門,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如果布寧走進來要聊幾句,就會看到那雙晶光閃閃的高跟鞋,路明非已經冇有時間收拾它們了。

他兩腳把高跟鞋踢回床底,楚子航已經直挺挺地睡下了。路明非熄了燈,躺回自己的床上,仔細回想克裏斯廷娜跟他說的每句話。

他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這趟前往西伯利亞的旅途顯得迷霧重重,也許最好的辦法是接近目的地的時候悄悄地離開這列火車。

“我不會跟師姐說的。”楚子航悶悶地說,“但這樣是不對的。”

路明非愣了一下,冇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他想到那雙床底下的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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