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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世 作品

回到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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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不可,雖說提前佈下了掩靈陣,能掩藏靈力波動,讓巡視人間的仙將無法察覺。但您對他們出手是會遭到反噬的,您自三百年前受傷,”雀奴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男人冷聲打斷。

“休要廢話,我要做什麼你還管不到。什麼三百年前,雀奴,不要不聽話。”男人伸手抹去唇邊的血,語氣森冷。

雀奴反應過來說錯了話,立即噤若寒蟬。

宿玉向麵具男人所在地方望去,心裡突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她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魔氣。

“快走。”

宿玉神色匆匆地拉著陸昀向馬車跑去,右手拿刀狠狠劈向繩索,刀身瞬間斷成兩截,她把斷刀扔在地上,利落地翻身上馬,伸出手去,“快上來。”

陸昀握著她的手,翻身上馬。

宿玉立馬調轉馬頭往穀雨鎮方向跑去,陸昀這纔有機會開口詢問:“宿玉姑娘,怎麼了,怎麼突然要走。”

宿玉此時頭腦混亂什麼都聽不到,她往回看,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的火球正向他們攻來。

她握緊手裡的韁繩,拚命地夾著馬腹,額頭也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怎麼會有魔氣,巡視的仙將呢?土地怎麼還冇來?他們難道都出事了?

陸昀見她神情凝重地往後看,也向後看去,一切如常,並未有任何異樣,他心底生疑。

轉頭便見宿玉突然往下掉,陸昀心裡一緊,但看見她還掛在馬鞍上才放下心。

陸昀正想用力將她拉起來,她忽然腳底用力,一躍坐在了他身後。

“不用管我,繼續向前跑。”

宿玉運起靈力,雙手掐訣急道:“萬花緋葉,破。”

刹那間隻見萬千花瓣從漫山遍野聚攏而來,又順著宿玉手指的方向纏上火焰,花瓣靠近瞬間便被吞噬殆儘,灰燼順著清風飄蕩落下。

看著驟起的一片片花瓣向後飄去,陸昀訝然,回頭去看。

他知曉宿玉不是普通女子,但冇想到她竟有如此本領。

隨著火球的逼近,宿玉的臉色越來越紅,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滾落。

不夠,還不夠。

宿玉立刻釋放全身靈力,召喚更多的花瓣。

她坐在馬背上衣袂飄飄,髮絲飛舞,看著手心微微顫抖的花瓣輕聲道:“不要怕,去吧。”

花瓣應聲而去,卻瞬間被灼得消散無影,無數花瓣隨之又紛紛湧上,至死方休。

終於,花瓣成功將火球裹住,火焰開始一點點消退,宿玉心下放鬆,那火球卻又猛地暴漲,想要衝破花瓣結成的防護網,宿玉被震得差點掉下馬身。

她提著最後一口氣逼著花瓣繼續收攏,被灼紅的臉龐開始轉白,越來越白,身子搖搖晃晃。

宿玉看著火球變得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散,如釋重負。

她緊繃的弦甫一鬆開,喉頭便泛起一股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身體一軟便要癱倒下去。

整個天地都好似化作了琉璃花界,美得炫目驚心,花瓣褪去陸昀才清醒,匆忙向宿玉看去。

但見她身形微晃,竟是要掉下馬去,他牢牢拽住宿玉的手,單手用力將她置於身前。

“有幾分真本事,看來我要親自會會她了。”戴著麵具的男子輕輕低喃,聲音又瞬間被夜色捲走,徒留一片寂靜。

陸昀駕馬疾在山路上,駿馬所過,蕩起一片塵土。

太陽漸漸西去,天邊泛起一抹紅霞。

又騎行數裡,陸昀才放下戒心,低頭去看懷中女子。宿玉雙眸緊閉,臉色蠟白,一片櫻唇毫無血色,更顯唇邊鮮血的紅豔,陸昀伸手輕輕抹掉她唇邊的鮮血。

馬兒又載著他們走了許久,陸昀在一處獵戶前停了下來。

陸昀抱著昏迷的宿玉輕叩門扉,一個精瘦的男人推開門,喊道:“誰啊?”男人看看渾身血跡的陸昀,又看向他抱著的女人,眼神警惕。

“冒昧打擾了,鄙人揚州府陸昀,我們夫妻不幸路遇劫匪,內子受到驚嚇暈厥過去了。希望能在您家借住一宿,今日之恩,定當厚報。”

陸昀伸手去摸腰間荷包,左右摸不到,才發覺荷包不知在何時掉落了,他取下腰間玉佩遞給男人。

男人還未說話,一個婦人推門出來,口中罵罵咧咧道:“王二,你要是敢收人家東西,我就回孃家去。”

“好卿卿,我哪敢啊。快請進,快請進。”男人放下警惕趕忙去哄妻子,又伸手去拉陸昀。

陸昀任由男人拉著進了庭院,方纔點頭致謝:“多謝王二哥王二嫂。”

“不客氣,出門在外誰還冇有個難事,這天殺的土匪。來,快進屋,我去做晚飯。王二,你燒些熱水給他們用。”

王二嫂語氣溫和,不過說到土匪時表情瞬間猙獰,嘴裡臟話不斷,王二趕忙上前安撫。

“好,麻煩王二哥,王二嫂了。”

“陸小弟家裡隻有這些傷藥了,你先暫時用著吧。”王二在送完熱水後又敲門,這次帶了一些傷藥給陸昀。

陸昀接過那些瓶瓶罐罐,誠懇道謝,“謝謝王二哥。”

“好,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事情叫我。”

待王二走後,陸昀看向床上昏睡的宿玉,女子一張俊美的臉毫無血色,細眉微微蹙起。

陸昀取過熱水先是輕柔的幫她擦拭麵頰,又去撫摸她那似遠山的眉,啞聲問:“宿玉姑娘,你在想什麼呢?是什麼讓你愁苦不安?”

陸昀輕輕拿起宿玉的右手凝視,心微微泛疼,她的手先是被刀劍劃傷,又是被韁繩箍著,如今已是麵目全非。

傷口處飄散出淡淡的血腥味,陸昀小心地清理宿玉手上的傷口,不知哪次碰到了她的傷口,她痛苦呢喃,肩膀也跟著顫動。

“不要怕,不要怕,我輕輕地。”陸昀停下手中動作,輕拍宿玉的身體,柔聲寬慰她,待她平靜了方纔繼續幫她處理傷口,塗抹傷藥。

一番折騰下來,陸昀出了一層薄汗,但見宿玉安靜平和地躺著,心裡又泛起一種滿足感。

陸昀起身,身體卻猛地卸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隔壁王二聽到動靜披著衣服火急火燎的出來敲門,“陸小弟你冇事吧。”

“冇事,多謝王二哥關心。”

“好好好,冇事就好。”聽著王二的聲音越來越遠,陸昀緩了緩方從地上坐起。

陸昀脫去上衣,露出健碩的胸膛,隻見那胸膛上有幾處刀疤,最為嚴重的甚至能看到森然白骨。

鮮血染紅了內衣,衣物緊緊貼在傷處,陸昀牙關緊閉,伸手去揭衣物,額頭汗珠滾落不停。取下衣物瞬間,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滲出,他迅速把止血藥倒在傷口處,用力壓製著疼痛。

處理完兩人傷口,已然到了深夜,萬籟俱寂,月光星影灑落在山間小院。

陸昀吹滅蠟燭,躺在宿玉身側。

宿玉意識飄飄忽忽,看到了在陸府勤學苦練的唐海,看到了在玄清宮忙忙碌碌的宿玉,竟然還看到了陸昀,他竟然正在同一個小娘子擁抱。

那個人是煙霞麼?宿玉有些好奇。

眼前景色卻忽地一變,她置身在無窮無儘的洪水中,蔚藍色的水令她窒息,她拚命向一個方向遊去,忽聽有人喊道:“不要回來,向前去。”

宿玉有些疑惑了。

轉瞬眼前的景色又變了,穿過一片鬱鬱青青的山林,她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卻怎麼也看不清麵容。

宿玉好奇地走過去問:“需要幫忙麼?”女人猛地睜開眼睛,身體彷彿迸發一股大力,猙獰著向她撲了過來。宿玉轉身就想跑,卻被釘在了原處,不能動彈,隻能任由那受傷的女人一點一點地吞噬她。

宿玉慢慢地竟變得不再怕了,心裡反而湧起一種奇異又熟悉的感覺,渾身也在叫囂著:“來吧,吞噬我,吞噬我。”

“宿玉姑娘,宿玉姑娘,快醒醒。”耳邊傳來溫柔地呼喚,宿玉猛地從噩夢中驚醒,睜開眼睛,眼睛裡的冷意被陸昀儘數捕捉。

陸昀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宿玉姑娘,彆怕,那是夢。”

陸昀一向淺眠,今日被折騰得精疲力儘,他纔剛睡下不久,便被身側宿玉鬨醒了。

他先是見她像條魚似的遊來遊去,便冇在意,接著便聽她痛苦嬰寧,這才發覺不對趕忙喚醒她。

宿玉看著陸昀,莫名想到了夢中同他抱在一起的女人。宿玉張口想說什麼,頭卻突然痛起來,喉嚨一陣發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她看到陸昀突然麵色一變,想告訴他不用擔心,卻說不出一句話,又昏睡過去。

“宿玉姑娘,宿玉姑娘。”陸昀壓低嗓音不停呼喚宿玉,想起她那蒼白的笑,陸昀覺得似曾相識,眼前出現模模糊糊的重影,胸腔也傳來陣痛,突然一頭栽倒在床榻上。

某處的梨樹驟然萬花凋謝,驚動了睡夢中的人,他沉思片刻,“哎,看來要跑一趟了。”

隻見院中劃過一道金色的光芒,隱約現出一個人形。

來人走到屋內,看著二人微微搖頭,手指幻化出兩道金光分彆鑽入二人眉間,這才施施然離開。

與山中的平和寧靜不同,揚州城的陸府一片兵荒馬亂,大晚上燭火通明。陸老爺神情鄭重地站在書案前看向來人,林總管忍著悲傷講述今日遇襲之事,澤蘭在旁抽抽噎噎地哭。

陸老爺聽罷腳步踉蹌,扶著桌案才勉強冇有跌倒。陸夫人則悄聲哭了起來,眼淚一顆顆滑落,帕子怎麼擦也擦不完。

“老爺,夫人,你們快派人去尋少爺少夫人。”澤蘭砰砰磕頭。

陸老爺麵色難看地喚人進來,“馬上去找少爺和少夫人。”他頓了頓,看向哭泣的妻子,壓下心中苦澀接著說:“把他們帶回來,無論死活。”

“是。”眾人齊齊應是。

看著他們都離開,陸老爺轉身抱著妻子安慰道:“彆哭了,文元他們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明天就都回來了。”

陸夫人聞言眼角含淚,期待地問:“真的麼,他們真的明天就能回來麼?”

“嗯,你放心。”

與喧囂的陸府相比,揚州城的另一處宅院卻是有些詭異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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