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瘋狂和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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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杏葉碎裂在盤滿鐵鏽的地漏口，清涼的豆雨乘風而落。
教學樓前，季春霏下定決心似地跺腳，用校服外套裹住書包作勢衝進雨霧。
“同學！”
季春霏轉回頭，她承認自己心臟倏爾漏拍，腦袋裡隻剩八字：“言念君子，溫其如玉。”驟雨的煩悶瞬間消解大半，感覺如此，話卻生硬：“什麼事？”
男生向前一步指了指季春霏被校服外套包裹嚴實的書包：“你是打算？”
“嗯。”季春霏不自覺後退一步：“什麼？”
男生偏過頭忍俊不禁，止步遞給季春霏一把透明傘：“給你。”
“謝謝......還是算了，謝謝你。”季春霏說完便準備走，卻被拉住肩膀，她縮肩避開：“謝謝，不過我真的不用。”
男生點了點頭，下一秒把傘放到季春霏抱著的書包上：“我解釋一下。”男生拎起自己胸前的校徽，旁邊彆著一個小巧精緻的胸針：“我是學生會的，輪值，今天需要檢查各班衛生才能走，家裡人是本校老師，會帶我回家。”
“......”季春霏低頭看了一眼傘，算是收下了：“怎麼還給你？”
“楚間樂，初二六班，明早查早讀順便拿了。”
季春霏點點頭，又道：“行，我叫——”
“我知道你。”楚間樂迎著季春霏疑惑的目光，薄唇啟笑：“初一六班，季春霏，我們很有緣，都是六班，所以記得很清楚。”
季春霏“啊”了一聲，不知是自問還是反問：“你認識我？”
“軍訓優秀生嘛。”楚間樂指了指佈告欄：“榜上有名。”
季春霏想起那個被八月烈陽曬成黑蛋甚至能反光的自己，打了個冷顫，又看了看恢複七八成的膚色：還好。
“嗯。”季春霏向下推落傘骨撐開傘皮，季春霏走下台階，步入雨中前回身抬傘：“謝謝你。”
“不用。”
疾風裹挾著雨水呼嘯而過，行人匆忙。季春霏蹲在樓道口擰乾滴水的褲腿，剛準備起身卻被人壓住腦袋：“不許動。”
季春霏抬起手，忍住比中指的**，理性地豎起食指：“梁素光，鬆開我。”
梁素光輕笑著鬆開季春霏：“隻是開個玩笑~”話了拉起季春霏，看到她手裡的傘後疑惑道：“知道買傘不知道坐車啊，零花錢又不夠了？”
“不是。”季春霏收緊掌心，舉起那把透明傘：“借了把傘。”
梁素光不顧季春霏身上的雨水，攬住她的脖子：“交朋友啦？可喜可樂~走吧，回家看看我媽做什麼好吃的呢~”
“......”季春霏掙紮無果，被高個的梁素光半拖進電梯：“打球了。”
梁素光按下按鍵：“你咋知道。”
“我猜的。”當然是因為很臭啊，季春霏努力給自己撐開一方清新桃源，隨後屏息閉眼，內心的小人舉起木魚一頓猛敲，魔法超度。
梁素光舔了舔後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這丫頭片子根本不懂體育的樂趣。”
“嗯。”季春霏點頭單說丫頭她會噁心，丫頭片子聽著還行，不過抱歉，她不知道體育的樂趣還包售後：不洗澡。
陽台上的花在雨霧風中七零八落，玻璃拉門隔絕狼藉，涼風趁大門展開之際擠進屋內卻被濃湯的頃刻衝散。
“回來啦！外麵雨下得可大了，你們——”喬宋從廚房出來，看見倆人眼睛都瞪圓了：“梁素光，你個死孩子，還不鬆開你妹妹！天天就知道欺負人家。”話罷舉著湯勺就過來，後頭的話也徹底噎進嗓子，幾秒後催促道：“老天你倆是遊回來的？快都去洗澡快快快。”
季春霏被壓著脖子，舉了舉手裡的透明傘：“嬸嬸，傘擦乾後可以放臥室嗎？”
“可以可以，傘我給擦你快去洗澡，彆著涼了。”
梁素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仰頭學著季春霏的語氣道：“媽，我的球鞋可以擦乾了放臥室嗎？”
“你不怕熏死自己就隨意。”
季春霏忍著笑走回臥室落鎖，冇急著去洗澡，而是打開抽屜拿出手機。
“媽媽，你下班了嗎？外麵下雨了你有傘嗎？”
“爸爸，臨夏這邊下了好大的雨。”
發完語音，季春霏麵上是自己都能覺察到的濃烈笑意，指尖在資訊列表滑過父母的頭像，爸爸的頭像是媽媽，媽媽的頭像是爸爸，取自婚紗照中看起來最快樂的一張。
父母和妹妹都非常愛她，她選擇在父母的支援下到外地唸書，父母就每個月都會給喬宋寄錢，拜托她照顧在臨夏念中學的女兒。
“春怡，特產寄回家了，記得收。”季春霏收起手機，她會聽喬宋的話，日後季春怡來這裡上學也可以住在這裡，到時候就算她唸了高中要住宿，兩人也可以週末在一起，而不是半年一麵了。
飯桌上，梁素光滔滔不絕，喬宋給季春霏夾菜，叔叔在書房打電話，出來後取代梁素光續寫長篇，梁素光說的是雞毛蒜皮，叔叔說的是時政新聞。
飯後，季春霏擦乾雨傘放在臥室的桌案上，低頭寫起作業。
喬宋端著陶瓷盤，輕叩響敞開的臥室門：“霏霏，水果吃嗎？還有牛奶。”
“謝謝嬸嬸。”季春霏撂筆，接過陶瓷盤，她愛吃的提子被洗得透亮，安靜乖巧的躺在盤子裡：“謝謝。”
“不客氣啦~”喬宋捏了捏季春霏的鼻尖：“我要是能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就好啦，你看你哥，我都懶得說，還是我們霏霏乖。”
季春霏摘下一顆提子放到喬宋掌心，眉眼彎垂：“哥哥性格開朗，走到哪裡都讓人開心，和嬸嬸一樣，我見到您總是很開心。”
“哎呀嘴這麼甜~”喬宋捂著雙頰笑了笑，然後起身：“不打擾我們霏霏了，明天還要考試吧？學完早點睡，我和你叔叔明天回趟老家，淩晨就走了，你定個鬨鈴，也幫嬸嬸叫一下你哥，他睡得死沉，誤了考試估計一天就都不去了。”
“好。”季春霏起身：“嬸嬸晚安。”
喬宋作出飛吻狀：“晚安寶貝。”
長夜月下，安眠無夢。
“季春霏！”
砸門聲伴著喊聲把季春霏扯出睏意，眼前恢複清明後反應了幾秒，立刻翻身下床拿手機：“！”
“季春霏！你再不醒我推門了！要遲到了兄弟！你考試不最積極嗎？季春霏！！！”
“來了！！！”季春霏猛地翻身下床，跑出兩步後把帶落的被子丟回床上：“一分鐘！”
“祖宗！”梁素光轉頭看錶，兩眼一黑，抬手拍了拍門：“我c七點三十六！我打車了你快點兒的！”
五分鐘後，坐在出租車上的梁素光一口喝乾牛奶，深深撥出一口氣來：“終於活過來了。”
“還有嗎？”季春霏捂著乾癟的肚皮，她現在餓得能啃人，自然饞了。
“我找找。”梁素光翻包動作一頓：“壞菜，這牛奶是你的，我果醬冇拿。”
季春霏睜眼說瞎話：“沒關係，我包裡有吃的。”
“您包裡是詩和遠方的車票兒。”梁素光掏出麪包片塞給季春霏：“交換早餐，可以吧？不行也冇辦法，買肯定來不及，而且教室裡吃飯量化扣10分，我倒是不在意，你？”
季春霏推回去，隔著書包壓住肚皮：“我不運動，不消耗。”
梁素光翻了個白眼：“Today
is考試day，我去體育館就是生死簿畫叉，大剩能活颳了我然後拖到週一示眾。”
季春霏看了一眼前麵的司，想了想還是為他挽尊：“你平常不這麼說齊主任。”
“什麼平常，你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刀不落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梁素光拆開包裝拿出兩片麪包片疊起來往嘴裡塞：“你又冇被他抓過，不知道他多嚇人，快吃吧喏，一人兩片拿著彆墨跡。”
得，梁大爺不在乎世人目光：“......”
季春霏拿著麪包片咬了一口，包裝袋的塑料皮慢慢回張發出輕微響動：“你和嬸嬸一樣，人都很好。”
“咦——多愁善感留給作文吧昂，我不加分。”
“哦。”季春霏又咬了一口，議論文可不需要多愁善感，況且這詞不是這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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