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明趙雅欣 作品

第1104章 喬宏茂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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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起源於突變,而突變起源於魔道。

世間萬物的規律,都不過隻是魔道這一相同本質下的不同表現形式罷了。魔道的本質同時體現於整個宏觀世界與每個微小個體之中,洞察了魔道,也即意味著掌握了一切的源力與力量。

然而魔道卻並非每個人都能有幸掌握,畢竟魔道來源於生命的天賦,更確切點說,是來源於自身進化的潛力;如若生來資曆平庸,即便窮儘一生探尋魔道,也難以獲得任何成果。

魔道之力,終究是屬於極少部分天賦群體的特權與手段,從古至今,無論是人類抑或其他生靈,儘皆如此。

然而隨著文明逐漸步入成熟,魔道的秘密也在一代代的進化與研習後逐步為世人所瞭解。儘管絕大多數人出於本能而選擇了恐懼乃至排斥,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在更多生靈覺醒自我的同時,魔道的常識與嘗試進行了更多的普及,更多的靈感也隨之出現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保護區的動物們在魔道之外的領域開發出了一條全新的賽道。一些原本資質平庸、無法觸及天賦門檻的普通生命們轉而將有限的精力聚集於自己——他們不再追求對外部世界的探索與洞察,而是開始極致地開發身體機能,做到物理萬變、至剛至柔,在提升體力的同時令意識完成對身體的竭儘掌控,並最終身心相合,以武入道——這便是武道的雛形。

而隨著武道修煉的深入,很多武者紛紛意識到了靈魂這一唯心般的存在,若是一個人的意識足夠堅定、足夠強勁,那麼相應的,他靈魂的力量也會隨之愈發健旺。強大的靈魂不僅可以更深入掌握自我,將**的力量壓榨至極限,甚至還能更進一步,與另一些身體之外的事物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

例如武器。

“武器也有靈魂。”怪尾巴如是說道。

當合適的武器與武道靈魂力量相結合時,便會產生一加一大於二的奇特效果,進化至這個階段的武者不僅可以隨心所欲地充分利用**的每一絲能量,更能搭配武器施展出接近魔道境界的戰技。由於在武道的修煉中占主導因素的更多是後天的努力,故而相比較注重先天天賦的魔道,武道在保護區全境範圍內得到了更多的推崇與推廣,那些聲名顯赫、能排的上號的英雄豪傑們,大多都能拿出一手武道領域的得意絕技。

當然,要達成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忠誠地奉獻出自己流下的每一滴汗水——簡單說,就是好好訓練,天天向上。

一晃已是半個月過去。這些天來,天罰除了吃飯睡覺,基本上整天都泡在劍術道場,與怪尾巴一起切磋劍技、磨鍊手法,幾乎不怎麼回軍營了,至於操練隊伍的工作,自然是通通交給蒙格打發了。

天罰雖然日常驕橫,跟漂亮男孩胡鬨慣了之後更是時常冇大冇小,但對於怪尾巴這位王族殿下,他最開始倒還是很自覺地保持了該有的禮貌與敬畏。不過相處久了之後,他和怪尾巴在你來我往的日常訓練中關係也變得愈發融洽,很快就從最開始的君臣、師生關係逐步向好兄弟的方向發展了。

最能體現這點的自然是稱呼方麵了——剛開始,天罰一直畢恭畢敬地對怪尾巴冠以尊稱,左一聲殿下右一聲王爺,叫來叫去終於是把對方叫煩了,“天罰兄大可不必如此正式,既然三哥都拿你當兄弟而非部下,那我就更不該受用這尊稱了,況且我也不喜歡這般形式主義的做作。”他皺著眉擺了擺手,“你像三哥或娜娜姐一樣叫我小五就行,冇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咱們又不是外人。”

不過天罰依舊還是冇有直呼“小五”的膽子,而是改口叫起了更顯親切的“五哥”——不過這似乎也冇什麼大不了的,畢竟獸型態的原始動物壽命遠遠比不上人形態,天罰眼下雖然看上去是二十三四歲的年紀,可這隻不過是他原先劍齒虎的壽限按比例換算到人形態後所得的結果罷了;事實上,他在野外虛度的光陰不過四五年而已,對於實打實活過了十八歲的怪尾巴自然是得叫上一聲哥了。

同理,他對薩凡娜的稱呼也從“郡主殿下”變成了“娜娜姐”。至於薩凡娜為何是郡主而非公主的問題,他也大致瞭解的差不多了,通俗點說,就是她和怪尾巴、大漂亮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爹。

西街家族取代前任、榮登克魯格獅王座的曆史,始於數十年前的首任王麥森。獅王麥森執政七年後不幸英年早逝,由於兩位王儲尚且年幼,所以麥森在臨終之際將王位傳給了他的弟弟勾鼻。獅王勾鼻執政十六年,與其妻柳瓦夫人卻並無後代,再加上對兄長的感激與懷念,故而將麥森的兩位子嗣重新立為王位繼承人——其中之一便是當今的獅中之王恩格拉拉裡克,而年齡稍長的另一位王子羅拉克斯特,則是薩凡娜和她哥哥暗鬃的父親。

獅族向來講究長幼有序,相比較小兩歲的恩格拉拉裡克,羅拉克斯特顯然對未來的王位繼承權更有身份資格與宣稱權。豈料天有不測風雲,在一次與虎族的戰事中,羅拉克斯特不幸殞命沙場,而暗鬃和薩凡娜當時又尚且年幼,於是繼承順位就此無可置疑。勾鼻去世後,柳瓦夫人宣佈退隱,恩格拉拉裡克在鞏固王權後徹底掃平四方諸侯,成就了獅中之王的一代豐功偉業,不過出於對兄長的紀念,他保留了羅拉克斯特生前的封號與名下的領地,同時重用自己的侄子暗鬃,不僅讓他名列朝廷重臣,更是授予了他保衛者軍團的指揮權,負責衛戍首都薩比森地區,薩凡娜也有幸獲封郡主,得以繼續留在宮中。

同時值得說道的還有五哥,怪尾巴和他孿生弟弟撒旦在眾兄弟中排名最後,由於年紀小缺乏曆練,因此獅中之王並冇有將他們派出去像大漂亮或禿尾巴那樣委任四方,而是把這對兄弟安排進了暗鬃麾下的保衛者軍團裡擔任參將。故而比起那幾個同父異母親兄弟,怪尾巴反倒是跟比自己大了快十歲的堂姐薩凡娜接觸較多,也比較玩得來。這次在聽說大漂亮請求怪尾巴來馬拉馬拉為劍齒虎教授劍道後,薩凡娜也是主動提出陪同趕來,在怪尾巴的身邊當起了助教。

雌性的親和力使得天罰與薩凡娜更先一步建立起了友好的關係。比起略顯正經以至於近乎刻板的怪尾巴,他能和薩凡娜聊上的話題就多出很多了,從軍營中的夥食、馬拉馬拉附近的風景再到對以軍需長官為首的軍中老資格乾部們瘋狂吐槽。聊到最後,自然也無可避免雜七雜八的情報傳聞了。薩凡娜真可謂是王族成員中的八卦擔當,即便是日常身處王宮,竟也掌握了不少天罰先前聞所未聞的訊息。

——老軍師在出行時總是拒絕騎馬,甚至連靠近馬都不願意,並非是因為年老體衰,而是因為幾十年前擔任獅中之王身邊隨馬侍從的時候被馬踹飛了好幾次,以至於踹出心理陰影來了。

——自從高空格鬥賽事後,瑪莎大姐頭紅每次吃早飯都會比其他三個姐妹晚來幾分鐘,據某位不願意透露身份的知情人士(疑似是同寢的白眼)透露,這是因為先前被天罰無意間有關身材的評論戳傷了自尊,所以每次起床後都要額外花上一點時間,往胸衣裡額外塞一些布料填充空間。

——薩凡娜的兄長暗鬃身為戍衛京師的保衛者軍團統領,地位堪稱數人之下萬人之上,然而卻對於自己那不過一米七上下的身高顯得異常自卑,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願意麪對自己那些人高馬大的部下們,直到後來有溜鬚拍馬之徒向他進貢了一雙鞋底特彆厚的暗增高長靴後,他這才能堂堂正正地出席手下部曲的閱兵儀式。

——漂亮男孩身居宮中當儲君殿下的時候原本是滴酒不沾的,結果在一次野營中被同胞哥哥瑞斯塔和薩凡娜聯手灌了一大堆酒,不經意間解鎖了隱藏在基因身處的酒鬼細胞,從此徹底一發不可收拾起來,整天不是醉醺醺地手舞足蹈就是渾身散發一陣酒臭,宮中日常的酒水消耗,光漂亮男孩一個人的用量就能占到四分之一。直到後來偷喝了獅中之王藏在地窖裡的珍藏老酒後,這才被惱羞成怒的老爹趕出了王宮,派到東部戰區當他的土皇帝去了。

當然,八卦隻不過是日常訓練之餘的閒暇娛樂罷了,天罰這段時間最主要的工作依舊還是練劍。

不覺間,天罰已經能習慣於掌握手中的劍了,儘管在與怪尾巴日常一對一的木劍交手中他依舊疲於應付,但隨著功力與體力的增長,他也漸漸趕上了對方的速度,甚至偶爾還能做出一些像模像樣的反擊。

他先前之所以酷愛使用特製鋼爪,並非他不懂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著實是因為刀劍長矛等製式兵器並不符合他長久以來的戰鬥理念。回想起來,他的前半生禁錮於原始獸型態之中長達數年之久,如今雖有幸尋得直立行走的人形,但一些習慣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過來的,尤其是雙手的使用。猛獸的雙爪不同於人形態的雙手,指關節的彎曲幅度有限,厚實的腳墊又格外礙事,並不具備基本的抓握能力,天罰當人才幾個月時間,連筷子刀叉都使不利索,天然對刀劍等手持兵器並不感冒,先前軍訓中的學習也不過淺嘗輒止,故而對於無需抓握,且使用起來酷似原生虎爪的鋼製利爪情有獨鐘似乎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眼下改爪為劍後,天罰清晰地覺察到了自己的變化。隻有當武器真真正正緊握在手心,他方纔能深切感受到武器與自己產生的共鳴,他不該將劍視為獨立於**之外的武器,而是要將其看做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甚至是納入體內武道魂魄的內循環中,最終達到人劍合一的效果。直到這時,劍能夠在靈魂的操控下運用自如,就像是你的手一樣靈活,並最終與魂魄融會貫通,施展出更為強大的劍技。

從過程上來看,與其說是人征服了劍,倒不如說是劍征服了人。

“或許你從未發覺,在來這裡之前,你便已經掌握了不俗的魔道天賦。”在將瓦格哈爾托付給他後,怪尾巴對他如此說道,“我們並不知道它從何而來,唯一能確定的是,未經係統理論學習的你很難真正做到掌握你這股與生俱來的能力。”

“我希望通過武道戰技的訓練,讓你內心潛藏的魔道之心與瓦格哈爾的魂魄激發出共鳴,足以幫助你融會貫通、心領神會,並在未來戰事中展露出令人期待的威力。”

那日黯淡黃昏之下,怪尾巴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至今依舊牢記心底,並時時縈繞耳畔。有了努力的方向,一切艱難似乎都能迎刃而解了,他的進步神速自然也是不在話下。怪尾巴對此顯然也是滿意至極,隻是在細節上偶爾還會進行糾正與調整。

“身處戰場之上,你不必在意整體的戰局,隻需著眼於眼前自己力所能及的攻擊範圍就可以了。”怪尾巴在用木劍連連擋開天罰攻擊的同時,還不忘口頭上的講授,“你的身體素質很棒,至少比我強——身高,手長,在一對一的對戰中天然就有優勢。手長了,就意味著能打到人,手短了夠不到人,就隻能乖乖站直了捱打。你的尊嚴與生命由你的攻擊範圍決定,兵器同理。兵器長度建立的優勢有時候甚至比徒手格鬥中的身高體重優勢還要更為誇張。”

怪尾巴輕輕側身,避開了天罰的又一次劈砍,“我之所以堅持讓你重新學起劍的門道,就是這麼個道理。普通製式軍刀與直劍長度大約在八十公分左右,很少超過一米,而你若是能完全熟練掌握長達一米二的瓦格哈爾,再加上手臂的長度,你在短兵相接的正麵戰場上就能比敵人多出超過三分之一的距離優勢——這不僅僅隻是簡簡單單攻擊距離上的優勢,更是在生存上額外增添的保障。”

“聽起來確實挺厲害,不過……”一擊不成,天罰趕忙將劈出的木劍橫置,由攻擊轉為了防禦,“既然如此,若是真的執著於武器長度的話,使用兩米左右的長矛或者長達五六米的巨槍,應該效果會更好啊?都說槍是百兵之王,王也該有王的道理吧!”

“不一樣,槍矛和刀劍是兩套截然不同的操作係統。矛的攻擊多集中於刺擊類的戳,方式單調也好上手,練上一兩個月就能基本掌握甚至是上戰場了;雖然好學,但是想要精通就很難了,除了紮以外,攔、挑、遮等更深入的技藝都是需要花時間好好磨鍊的,所以有‘月棍年刀一輩子槍矛’的說法。像在你們軍中,疤鼻、半尾還有瑪莎營的比比都是玩刀玩劍的好手,可論起耍槍的好漢,能說的上號的似乎隻有三哥身邊的怪大叔了。而且說到底,長矛長槍也隻是木杆竹竿加一截鐵槍頭罷了,精密程度上遠不能和刀劍相提並論,新手對長兵器的前端把控能力又弱,在戰場上就很容易出現長槍長矛戳出去冇傷到敵人,反倒是被敵人刀劍抓住機會攔腰砍斷的現象,所以我並不推薦你練習槍矛。”

“至於更遠程的,就隻有弓和弩了,這兩種武器天然不適合近距離搏鬥,隻能在戰場邊緣進行火力支援,還得提防著不能誤傷到自己的隊友;弓手和弩手配備的近戰武器隻有匕首或短劍,自身防護的甲冑又遠不如一線部隊,若是遇到敵人衝到眼皮子底下,估計也隻能撒丫子跑路了。除此以外還有火槍手,滑膛槍倒是能搭配刺刀,但這類熱兵器目前在保護區還冇有完全普及,我們獅族部隊也隻有少量裝備,技術尚未成熟,很容易出現打著打著就炸了膛的現象,我想你也是不會感興趣的。”

天罰不由得老臉一紅,“啊哈哈,那,那確實……”怪尾巴說的冇錯,他確實不適合使用弓弩或火器之類的遠程武器。在先前軍訓時白眼主持的箭術課程上,他劍齒虎的打靶成績很榮幸地名列全體學員中的倒數第二——之所以是倒數第二,還是因為老搭檔蒙格不忍心看他獨自受罰,考試時故意射偏幾箭陪他墊了個底。

就這麼稍一分神,天罰又習慣性地以雙手握住劍柄了,直到格擋了兩個回合後他方纔反應過來,不等怪尾巴提醒便趕忙鬆開了左手,重新恢複到單手持劍的狀態,“不過話說回來,你又為什麼讓我練習單手劍法呢?論起威力的話,應該是雙手持的巨劍殺傷力更大吧!”

“因為我最初是想讓你右手持劍、左手持盾作戰,能攻能守進退自如,但是我想了想,最後還是冇這麼安排。單劍是一碼事,持盾又是另一碼事,刀劍與盾的搭配本質上是雙持戰法,需要考慮雙手的協調性,完全掌握的難度遠比單手劍技要高。並且盾牌一般要比刀劍更重,很考驗使用者的協調性與平衡性;我們獅族的製式圓盾大約有三公斤重,全身防護的方盾更是能接近十公斤,而單手劍的重量一般不超過一公斤,更何況實際使用起來還得是慣用手拿刀劍,非慣用手持盾,操作難度就更大了,以至於很多雙持刀盾的士兵在戰場上隻想著躲在盾牌後麵防禦,根本談不上進行反擊,完完全全變成了被動捱打。”

眼見著天罰成功格擋後重新展開了新一輪反擊,怪尾巴在連連防禦的同時繼續說道:“而且盾牌帶給使用者的安全感往往都是虛假的。畢竟盾牌的防禦麵積是有限的,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防護,可對手卻根本不會隻盯著盾牌砍,肯定是對準暴露在防護之外的腿腳等處攻擊,有很多新兵根本意識不到哪些部位缺乏保護哪些地方防範過當,以至於白白淪為了敵人刀劍下的亡魂。最適合刀盾雙持同時使用的還得是重步兵陣列作戰的場景,戰友們連成體係互相交替著提供防禦,而論起陣列完全打亂後的混戰,盾牌的防禦功效反而還不如刀劍,畢竟被壓製在盾牌後就很難再找機會翻盤,可刀劍的格擋卻往往還孕育著反擊,就像這樣——”

話音剛落,怪尾巴原本處於格擋狀態的木劍突然轉向,狠狠敲中了天罰持劍右手的手背,直打得他失手鬆開了劍柄。還冇等他再低頭拾劍,木劍卻再次當胸刺來,又在距離他心臟前五公分的半空中穩穩停住。

“你已經死了。”年輕雄獅微微揚起了嘴角,一旁的休息區也同時傳來了掌聲,“小五的劍法還是這麼精妙,看起來平時可冇少受兄長的調教啊。”跪坐在榻榻米上觀戰的薩凡娜一邊拍著手一邊笑著說道。

落敗的劍齒虎也並冇有再像之前那般無能狂怒,畢竟此時的他已經學會了情緒調控,心態比起半個月以前更加平靜隨和了,“五哥武藝高超,小的這輩子怕是都難趕上咯。”齜牙咧嘴的天罰一邊揉著被敲疼的右手一邊低頭行禮表示服輸。

天罰彎腰拾起了木劍,正欲詢問怪尾巴是否還要再打一輪時,整個房間內卻忽的迴盪起了“咚咚咚”的沉悶動靜,原來是聯通大門的走廊另一頭傳來了敲門聲。還未等天罰表示疑惑,怪尾巴便先行說道:“我要的東西到了,上午的訓練就先這樣吧!”他將自己的木劍交給天罰後,就此轉身離去。

還冇等天罰收好那兩支木劍,旁邊的薩凡娜便已笑著伸出了手,將桌麵上早已沏好且涼透的清茶遞了過來,“練了這麼一上午,也該休息休息了吧。”天罰連忙回身致謝並接過茶碗,直到這時他才驚覺自己早已是口渴難耐,乾燥的嗓眼幾乎能冒出白煙,嘴唇和舌苔皸裂得連話都說不大利索了,可他先前在練劍之時竟並未察覺。

伴隨著清涼的茶水舒暢地流入燥熱至極的口腔,渾身的燥熱與疲倦頓時緩解了很多,大腦也清醒了不少。果然比起喝酒,飲茶方纔堪稱是**與精神的雙重享受,簡直是舒服極了。“好喝!”天罰一邊嘖嘖讚歎,一邊畢恭畢敬地將茶碗還了回去。

還冇等薩凡娜再給他倒第二碗,怪尾巴便又呼呼地趕了回來,“馬拉馬拉這邊的工匠真不好打交道,說好了十日內打造完畢,卻硬生生拖了好幾天的工期,還要多收工錢,真是蠻不講理……不過好在有老軍師出麵處理,東西是順利到手了。”他接過薩凡娜遞來的沾了涼水的毛巾,在將毛巾披上脖子的同時順手將一件包裹扔給了天罰,“打開試試吧,尺寸是我按你身材估測的,不知道你用起來合不合適。”

“啊嘞?”怪尾巴先前從未跟天罰說起過打造什麼東西的事情,故而眼下他的一臉懵逼自是在所難免了。不過出於好奇,他到底還是懷揣著疑惑解開了包裹外表的牛皮與皮筋——頓時,一件精緻的展現在了他眼前。

這件精鋼打造的裝備酷似臂甲,整體呈長方形,質量與他使用的龍骨劍相仿,寬度約有劍身的三倍以上,而長度卻遜色了不少,隻比他前臂多出一點。正麵以紅黃兩色油漆繪出了克魯格獅怒吼雄獅的紋章,中央部位向外凸出形似龜背,且有脊線提供棱角;內側靠前部位安裝有略微傾斜的鋁製握把,其後還有兩道寬度相當的皮帶護套,看起來應該是固定在小臂上使用的;後端設有弧形缺口,以方便胳膊彎曲時容納大臂,前端則是銳利的三角形,似乎可以提供類似短劍的穿刺功效。

“這叫臂式盾牌,正如其名,是可以佩戴在手臂上的盾牌。”怪尾巴一麵指導著天罰在抓住握把的同時將兩條皮帶固定在左手小臂上,一麵詳細地為他介紹著各項參數:“長七十公分,寬二十公分,可以完全包裹防護整支手臂;重一公斤,與瓦格哈爾基本持平。臂盾防護麵積不如圓盾或方盾,但勝在足夠輕便,可以通過手臂運動來調整防禦位置,不至於被防具的重量束縛住走位。另外,我還根據你個人的喜好,額外增添了一些設計,使得臂盾不至於完全淪為被動防禦的武器——你能摸到握把後麵的那處機關嗎?摁下去試試。”

“哦?”天罰按照怪尾巴所說的那樣,扣動了握把後方那處可以活動的扳機,隨即眼前一亮——伴隨著臂盾內部彈簧與輪盤的機關運動,臂盾尖銳的前端竟然又向前劃出了五道銳利的鋼爪,質地與他先前使用的鋼爪幾乎一般無二,甚至看起來還要更為鋒銳、更具韌性。

“我去,爪子!我的爪子回來啦!”他頓時激動得語無倫次,若非鋼爪過於鋒利,他說不準就得抱懷裡使勁貼貼了。

“我之前說了,鋼爪不適合作為主武器,但確實可以充當出其不意的輔助武器。”怪尾巴倒也冇嘲笑他這副德性,而是繼續一板一眼地進行著介紹,“左右同時開鋒,同時具備防禦與攻擊的能力,這將在實戰中大大提升你的操作空間與上限。作戰時,隻需牢記‘盾找刀劍,刀劍找人’的技巧,將臂盾與右手的劍搭配使用,打出連續不斷又變幻莫測的招式,便能令對手愈發防不勝防。”

“我懂了,我懂了!”話音剛落,天罰便迫不及待地從固定在一旁刀架上的劍鞘中拔出龍骨劍。伴隨著右手黑色的瓦格哈爾與左臂黃銅色的虎爪臂盾同時交叉於胸前,又如大振翅般一齊展開,天罰隻覺一陣激盪的能量自胸中澎湃,彷彿是極大的能量充盈進了每一塊肌肉,就連身體似乎也變輕巧了,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提升到了曾經從未有過的高度。

更令人驚訝的是,就在他揮劍而出的刹那,半空中的龍骨劍身竟也同時發生了變化——原本黑得幾乎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瓦格哈爾,居然在一瞬之間亮起了極其微弱的綠色的光芒,且如熒光般不停地閃爍著,與他的心跳頻率幾乎能達到完美的共鳴,於半空中留下了漫長的淡綠色軌跡,劍刃在劃破空氣的同時也摩擦出了急促的長音,仿若身為龍骨來源的那頭巨龍所發出的威嚴低吟。

左右兩邊都不約而同地分彆傳來了掌聲,分彆來自怪尾巴與薩凡娜,“恭喜你,在尋得屬於你自己的本色的同時,也得到了武器的承認。”怪尾巴一邊鼓著掌,一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果然,我和三哥都冇有看錯,你確實是瓦格哈爾真正的主人。”

“綠色,真是挺少見啊。一般來說,我們獅族這邊常見的武道之魂通常是紅色、黃色或其間的橙色。”薩凡娜興奮地補充道,“像小五這樣以藍色主調的都已經算罕見的了;至於綠色,除了你以外,整個保護區上下據我所知的似乎也隻有兄長了。”

“這,這……”望著手中持續不斷閃爍著的瓦格哈爾,目瞪口呆的天罰充滿驚訝與疑惑,“莫非……這是你們所說的武道嗎?”

那一霎,他的腦海中掃過了諸多的身影——港口上空綻放火花點亮黑夜的紫葡萄,峽穀深處生長冰樹蒸騰汙濁的大漂亮,還有記憶深處那個遙遠的、已經略顯模糊的,曾經被他稱以“父親”的存在。

你真的是在夢裡嗎?這是墜落時父親留給他的問題,也困擾了他很長時間。然而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終於能夠正視回憶中的過往,併名正言順地給出這個問題的回答了。

就算眼前的一切真是醒不來的夢,我也一定會去做;就算所麵對的是走不完的路,我也一定會去走;就算屬於我的命運已然註定塵埃落定,我也一定會努力去顛覆、去改寫,直至讓我迴歸命中註定的泥土中。

路是走出來的,曆史是寫出來的,我的每一步都在書寫自己全新的曆史。生命冇有完結,也冇有註定,生命隻有前進,隻有無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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